我在一片荒野上徘徊,磕磕绊绊,寻寻觅觅,周边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突然我看到一个熟悉而模糊的身影,一点点靠近,越来越清晰: 爸爸,您怎么会在这里?这么多年未见,您到底去哪里了?我真是想您想得好苦!
他只是慈祥的看着我,不说一句话。
这些年为了您的期许,我独自一人在外打拼,从远离家乡到漂泊海外,有了苦闷无人倾诉,有了问题无人咨询,有了喜悦无人分享,有了成功无人庆祝,我心中的孤独,您知道吗?
说着说着,不由得心生委屈,竟呜呜哭出声来……
我被自己的哭声从梦中惊醒了,一摸枕巾上已满是泪水。
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我不由得自嘲的笑了一下,爸爸已经去世快三十年,我也都这把年纪了,虽然早已为人父,可心底却还藏着对父亲的依恋,也希望偶尔能有个肩膀靠一下。
爸爸,要是有你在身边该有多好!
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期望着有一个坚实臂膀的父亲,他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能帮你战胜恐惧,在你退缩的时候给你勇气,当你无助的时候可依靠,当你奋力前行的时候加把力。
我的父亲三十多岁染病,不到六十去世,一半的生命都在与疾病抗争。因此,我没有一个值得我到处炫耀的爸爸,但是他教育我从小就懂得,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爸爸的一些愿望,让他为儿子而骄傲!
因此,他虽然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物质上的财产,但却一直是我的精神力量。
父亲老家本来在江苏高淳,东北刚解放的时候由于缺少干部,父亲在家乡参加了一个干部培训班,而后被派往沈阳。
但东北的气候和饮食让江南水乡出生的他很不适应,由于经常在黑龙江等地出差,有时冰天雪地坐着马车赶路,腿冻伤落下残疾,再加上沈阳重工业城市的污染,后来又染上慢性咳嗽和哮喘,每天药品不断。
但即使这样的情况下,他仍然保持乐观的心态,从不怨天尤人,也不轻言放弃。
我们家哥仨一小就被要求练字和听写,把他知道的点点滴滴传授给我们。但就是这一点先发优势,让我们在大院的孩子们中脱颖而出,我和哥哥一上学就被选为班长,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
这样的家庭也让我们学会了很少去跟家长提要求,能自己解决的尽量自己想办法。
从小我最大愿望的就是取得好成绩和拿回更多的奖状让爸爸高兴,而爸爸的嘉许也是我最大的动力。
记得有一次爸爸跟别人说,我们家二儿子每天一睁眼就倍儿精神,这句话我牢记在心,每天一睁眼就起床,绝不赖在床上,八九岁开始一大早五点多出去跑步,冬天下着大雪天还没亮也从不间断。
跑步不仅锻炼了身体和意志,也让我时不时在校运动会拿奖品回来给爸爸。后来养成早起的习惯,无论上学,当兵还是工作都从不睡懒觉。
我1980年上大学,当时的报考人数中实际升学率只有4%,所有有点能力的人都在挤这座独木桥,因为考大学是平民家庭孩子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但爸爸跟我说我二儿子将来一定能读硕士,可当时中国硕士什么时候开始招生都还不知道。
爸爸的话成了我心中的目标,既成了大院里第一个通过高考上大学的孩子后,我就把目光盯在了硕士上,早早开始准备。
大学毕业的时候别人都在忙着想工作的事,抓紧给自己和家里挣钱,我却没让自己分心,全力以赴准备硕士考试。
1985年中国刚刚开始硕士招生不久,全国在校生也不过两三万人,军事院校就更少。我从北京考到南京军校,师从中国电磁场理论奠基人毕德显教授学习军事通信网专业,笔试面试通过后,我急忙跑回沈阳,向已经瘫痪在床的父亲报喜:二儿子又给你实现一个预言,你还有什么愿望?
父亲坐在床上,笑着两手握拳,坚定而有力地说: 你真是爸爸的争气缸,下一步学本事,挣大钱!
在部队院校读研究生是带薪的,开始挣工资后我就跟先当兵后来通过军校学习成为空军军官的大哥商量,我们能给家里买点什么让爸爸高兴的东西。我们一起凑钱,买了中国第一代14英寸金星彩电,让爸爸每天可以在家里看新闻和娱乐节目。这台彩电让爸爸最后几年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
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在北京的一个研究所工作,但我很快就联系到中关村一家中科院的公司借调帮助搞程控交换机开发,并用学到的本事创建自己的公司,借着通信大发展的浪潮,赚了第一桶金。
我知道爸爸爱钱,喜欢时不时点点钱玩,并且不知道他啥时候练就的点钱飞快的本事。那时候最大的人民币面值只有十元钱,万元户还是非常罕见的现象。我经常给老爸整一摞摞的十元钱让他练练本事,正好心情好的同时也上半身活动活动。
看着他开心的微笑,我也是发自内心的满足。当儿子的,有什么比让老爸开心和快乐更幸福的呢?
虽然爸爸早已经不在了,但他坚定的眼神一直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他的微笑就是我前行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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