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孩子,城里孩子,都是孩子,但确定有着完全不同的定义。
我是一个在乡下出生长大的孩子,小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村里来的城里孩子。
她穿着干净整齐,鲜亮美丽的衣裙。走路都像跳舞一样的轻盈灵动。
不像我,经常穿着的是哥哥的旧衣服,或是亲戚送的半新不旧却完全不合身的衣裳。只有过年才可能得到一件新外套,但也不是每年都有。
记得小时候妈妈给我买了两件保暖秋衣,我高高兴兴地穿上,这一穿就是八年。
直到我长大的身体把衣服腋下撑出两个大越来越大的洞,衣服的颜色也从鲜艳到发白。高中毕业了,上了大学了。它们一直在我身上。直到我毕业了,参加了工作,才把它们扔掉。后来我时常自我打趣,八年抗战都结束了,我的衣服可真是上学的战袍。
现在女人总会说,衣柜里总缺少一件衣服,鞋柜里总缺少一双鞋子。不是物质上的缺,而是精神上的少。而小时候的我是真的物质上的缺少。
夏天妈妈会给我买一双凉鞋,我记得还没有上学大概五六岁的小时候,妈妈给我买了一双透明的塑料凉鞋,我爱若珍宝,去墙角沙堆玩之前一定会把它们脱下摆在远离脏污的地方。
我的凉鞋一双总是可以穿三年,第一年是凉鞋,第二年剪了带子变成脱鞋,第三年变成晚上洗脚才敢穿的拖鞋。
拿着农具从泥泞的小路上走过,赶着牛群从满是石子的山坡冲下,背着书包从滚烫的柏油路上跳走,这些画面在我的记忆里都是赤着双脚。脚底的皮越来越厚,像一双天然的鞋垫。
稍大点,我上中学了,不可以打赤脚了。脚穿的却永远是同一双鞋子,直到那双鞋子寿终就寝。我的脚趾甲长得很难看,它们不是天生如此,而是被不合脚的鞋子挤压的。脚趾拱起的地方有着厚厚的茧子,很久我才知道,原来我经常是蜷缩着脚趾穿鞋的,但习惯了以至于没有发现。
直到走入社会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穿的是35码的鞋子,后来才知道,37码才是与我的脚长度相配的。很傻,很可笑,但却是真的。原来穿鞋脚是可以不痛的吗?
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些小事情会给我带来了什么不好的影响,我以为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忘记它们。
可是时间淘沙般的冲刷着我的记忆,这件小事却一直留在那里。可能直到我离开这个世界它才会消失。
走入社会,我才知道,就是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事把自卑深深地种在了我的心底。
我不是伤心,只是感慨。旧时不经意洒落心间的模糊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
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快快长大,可以离开被山包围的家,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过属于自己的生活。风风雨雨都由自己承担,欢欢喜喜都由自己创造,所以的选择都由自己决定,所有的方向都由自己把控。
长大了发现不是这样子的。选择往往是现实的选择,方向往往是唯一的方向。
不过有一点很好,现实短时间内无法改变,可是可以通过持续的努力,慢慢地转航到自己想去的方向。
这样看来也算是实现了小时候的梦想。现在的我就在为转航而努力拼搏着,每天都带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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