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斌收起手机,往宿舍走。警察现在还不知道死者的身份,如果知道了,肯定能通过她的手机信息找到我。对了,刚才那两个在士多店问老板有没有小姐的人,可能正是警察。怪不得那个显得成熟稳重的人,看上去一脸正气,不大像出来找小姐的人。如果他们知道我是最后和那女的搞过的人,肯定怀疑是我干的,我说不是会有人信吗?而且即使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杀的,嫖娼罪是跑不了的,那也得被罚不少钱。自己在工地干活本来就赚不了多少,再被罚哪拿得出钱来。
王勇斌惴惴不安的往回走,经过超市门口时看没有人注意,又看了下那张“认尸启事”,仔细看了下那个女人的照片。没错,虽然照片是从水里捞起后拍的,脸部因为水泡略有些浮肿,脸色惨白没有了活人的光泽,但那眉眼,尤其是上面穿的米色外套的颜色都是自己熟悉的。他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像一个无底的黑洞,头脑变得空白,心也有些铰痛,身上不和不觉冒出一层虚汗,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脚下都站不稳在晃一样。四周渐渐深沉的漆黑的山峦,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口袋,要将他吞没。
王勇斌从小店经过时没有看到那两个可能是警察的男人。他加快脚步往前走,虽然他知道他们还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他,却仍不由自主。从大望桥头的小路走进去不远,就是他们的工地,他们住的临时板房就在工地边上。他不想回去,想叫自己的同事,也是老乡王建国来商量下。建国与他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自己来这边干活还是王建国介绍。
他已经没有力气打电话,他怕在电话里说话自己会紧张得不利索,所以选择了给王建国发微信:“建国,出来一下,找你商量点事。”王建国喜欢打牌,下了班常和工友一起玩斗地主。而王勇斌怕输钱,从不和他们一起玩,而是下班后到大望村里的街上闲逛。
“啥子事罗,在打牌咧。”王建国回过来一段语音。
“很要紧的事,你快出来。”
“啥子事那么要紧嘛,明天说不得行。”
“必须现在说,你快出来,求你了。”
“好嘛好嘛,等下子,打完这把牌就出来,在哪里唦?”
“出来往大望村走一百米,我在路边等你。”
“你个瓜娃子,啥子事这么急嘛,搅得我牌都打不成。”五分钟后,王建国走过来,冲王勇斌发泄着不满。
“前天晚上我搞的那个妹儿死了。”王勇斌昨天吃饭时和王建国悄悄说过这事,特别是得意的说起那个小姐的乳房如何丰挺,手感如何好。说得王建国心痒痒的,说等哪天赢了钱,也要去耍一次。两个成年男人在一起,谈论女人是最大的乐趣,而分享自己玩过的女人,似乎也是验证两人交情的试金石。民间有句俗语,男人之间缔结友谊的三种模式:一起扛过枪,同过窗,嫖过娼。
“啥子啊,死了,咋子回事啊?”王建国吃了一惊。
“刚才我去大望村,看到超市门口贴着“认尸启事”,上面说昨天早上在东湖里发现一具女尸。我看了照片,就是我前天晚上搞过的那个妹儿。”
“你头前不是说你把了钱的嘛,咋子回事呢,你弄死她的啊?”
“我是把了钱嘛,她说要一个人静静,让我先走,我就走了,哪晓得人死了呢?”
“那现在咋子办呢?公安的还不晓得死的是哪个是吧?”
“是不晓得,所以才贴出来认尸启事。不过我刚看到警察好像在大望村里查,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晓得了。”
“那咋子办哪,公安查出死的是哪个,不很快就会晓得你和她搞过了,而且还是死之前,那你哪跑得脱哦。”
“但是我,只是搞了她一把,付了钱的,我又没杀她。”
“那你哪里头说得清哦,你说你只搞了没杀她,公安的就相信你哇?到时候只怕公安要交差,把你抓得一顿狠打,你不认都不得行哦。你没看那些新闻啊,好多冤案都是咯样搞出来的。”
“我这样一走,不是更讲不清了不?”
“你不走就讲得清啊?最起码你是搞了那妹儿不啰,光是这一条,就够你呷的哒。”
“那我去哪里啰?”看着宽广而静谥的东湖,王勇斌一脸的绝望
与茫然。天地之大,却没有自己能容身的地方。回家显然不可能,而除了家,自己的亲戚也都在当地,显然也不能投奔,那自己能去哪呢?
“我想下看啊。”王建国递给王勇斌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一支,狠劲的抽了一口,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以他有限的智慧思考着。
“家里肯定是回不得的,大的城市呢,也不能去,只有往人少,身份证查得不严的地方跑。我想起来了,我有个伙计在甘孜的李塘县修路,那里的工地条件苦,没什么人愿意去,工地又是在山里头,你只要愿意去做事,有熟人介绍老板就会收。你到那里去,反正我这里跟老板就讲因为那边工资高,你到那边赚钱去了。过一段时间,这边看看情况,如果风声过了你再回来。”
王勇斌一想,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王建国和那个伙计通了电话,正好那边天气转暖要开始动工,正需要人手。两人又商量了如何和老板交待,如果警察来问如何回答后,王勇斌回到宿舍收拾了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坐上了回成都的长途汽车,再转汽车往甘孜而去。他不敢坐火车,现在火车都要实名制,而长途汽车尤其是一些私人承包的汽车在这方面还很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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