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宁芳就想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不停地走动一下。她要求钱钢陪着逛了一家大商场,买了一身衣服就穿在身上,原来的衣服装进了新衣服的包装盒里。走出商场,钱钢问还想去哪儿。宁芳也犹豫没了主意,突然想起了大学同学葛小丽就在附近上班,一时起,决定去拜访一下。钱钢不情愿地说:“你怎么想起去看她,我不希望你和她过多地来往。”宁芳不解地问为什么,钱钢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她那个人现在变得很没样子了,不过你要想去,我把你送过去,我就不上去了,公司中还有很多事。”宁芳问:“你最近见过她吗?”钱钢摇头说没有,但听别人说到过她。宁芳的倔劲出来了,“这到有点奇怪了,我快半年没见她了,今天非要去看看她变成啥样子了。”
葛小丽是上海本地人,大学期间,和宁芳的关系很一般,走入社会后,特别是宁芳定居上海后,两人来往过几次,对于宁芳来说,这位同学就成了非常珍贵的一份友谊了。钱钢送宁芳到位后,又安顿说什么时候想回家打电话,自己用车来接。宁芳说:“你不要老把我往家里赶好不好。我今天就想好好自由自由。”钱钢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想怎么就怎么吧。不过可要注意安全啊。”
钱钢开车走了,宁芳才想起应该先打个电话与老同学联系一下。还好,葛小丽正在班上,很热情地下楼来接宁芳,两人发自内心的欢喜,拉着的手直到上楼都没有放开。在办公室,宁芳等了一会,就和葛小丽一起回了她附近的家里。
葛小丽离婚有三四年了,一直没有再婚,所在的单位属于政府部门,居住的房子是单位福利给个人的。房子面积不大,结构却还理想,装饰简单素雅,收拾的整洁温馨,女性风格非常明显。今天对老同学的光临,葛小丽热情不已,吃的东西买了一堆,摆了一桌。还对宁芳的新衣裳大加夸奖,感叹大款的太太就是不一样。宁芳反驳说:“怎么能比你的生活,瞧,你的精神劲多好。我就和奄奄一息差不多了。”葛小丽说:“我这人心大,不管那些闲七闲八的事情。你在学校的时候,感情就比较细腻,你记得吗,那时钱钢形容咱俩说,你是淑女,我是疯子。”
说到钱钢,葛小丽询问宁芳公司发展的如何。宁芳大体介绍了一下情况,葛小丽羡慕地说:“要说咱们班四十多个同学,事业能胜过你老公的,还绝无仅有呢。还是你有福,一下子就抓住了一个有本事的男人,不像我……,唉,不说了,给我介绍一下你现在的生活情况吧。”宁芳说:“我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当时傻傻的谁想过如今的事啊。要说我现在的生活,实在没有可介绍的内容,可以说就是一个白天和黑夜旋转的空洞。”葛小丽不信,认为居住在高当富有的别墅里的人,出有车,食有鱼,钞票一大堆,生活自然丰富多彩了。宁芳知一言半语也难以说清,何况连自己也稀里糊涂,本身就不太清楚的。她便改了话题,反问葛小丽的情况。葛小丽说自己第一任老公离婚后很快又结婚了,女儿跟着常受委屈,不过现在也懂事了,有时还给她这个妈来个电话,至于再婚,她早就看透了,所以就一直单身,自由自在。至于将来嘛,谁知道,管它呢。
两人一会儿认真,一会儿嘻嘻哈哈,说着过去共同的记忆,说着某个同学的趣事,葛小丽动员宁芳冲一澡,缓解一下春日身体中的乏意。宁芳说不用了,晚上回自己家再洗。葛小丽就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宁芳留下,直到宁芳答应了,方才打开电视,放了一盘录像带,让宁芳欣赏,自己到卫生间冲澡,门敝开着,就便和宁芳说着话。
录像是一些葛小丽个人生活的片断,有野游的场景,有室内的记录,还有一些胖瘦不同,但与葛小丽很熟的男人。后面出来了一个小女孩,宁芳就问是不是葛小丽的女儿。谁知,葛小丽一身水珠,赤裸着身子走出来说:“对对,就是我女儿,你看长得像我吧?”宁芳虽然同为女人,但还是觉得别扭。“你快去洗澡吧,光着身子,站在客厅中间,就不怕让对面楼上的人看见。”葛小丽笑了。“我才不怕呢,谁想看让他们看好了。你看,对面楼房那个铝合金窗子的那家,常有人拿望远镜往我们这边看,有一天被她老婆给发现了,两个人大打出手,连玻璃都砸碎了。”宁芳听着,笑笑不语。葛小丽接着说:“怎么样,你看我现在的体型还算可以吧?”宁芳点头肯定。葛小丽感叹说:“年龄不绕人,整体看,我的体型变化不大,但自己的皮肤自己知道,粗糙松驰多了。”
晚饭葛小丽弄了几样小菜,还开了一瓶葡萄酒,宁芳事前打电话告诉了刘妈和钱钢自己晚上的安排,有意放松一下,向葛小丽学习,只穿了一件贴身内衣。两人边喝边吃边聊,居然酒就有点上头,话里就多了一些真实具体的女人与男人的内容。
葛小丽说:“男人都是狗,再有钱有势的男人也脱不了狗的禀性。”宁芳咯咯地笑着说:“照你这么说,女人都是肉了,再有钱有势的女人也脱不了肉的本质。”葛小丽也开怀地放声大笑着说:“咱们真不亏是同学一场,英雄所见略同。”宁芳问葛小丽独身一个,平时如何消遣。“你是说性生活吧。”葛小丽直言不讳地说:“一个字,‘玩’。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宁芳突然想起钱钢关于葛小丽的看法,大概就出于这一原因吧。宁芳建议说:“你还是早考虑着找个可靠男人结婚吧,老来老也好有个伴。”“人生婚姻在第一次不能抓住一个好男人,再寻找就太困难了。再说,婚姻是一份占有,占有就要操心。我可不想再受罪了。”葛小丽干脆利落的观点,让宁芳暗自感叹,同时为之茫茫然不知错对。
葛小丽说:“钱钢现在事业发展的很了不起了,你不操心他在外边沾花惹草吗?你就不怕有朝一日他会抛弃你吗?你不要说你老公不是那种人,告诉你宁芳,经历一个男人和经历多个男人后,会对男人骨头看得更准确、更深刻。一句话,还是我前面说过的话,男人是狗,你老公也没有超越狗的层次。人人都说大上海大,可我好几次都看到他领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姐逛商场,进酒店。有一次……,呸呸,瞧我喝多了,反正啊,老同学给你提个醒,平日里多几个心眼,多为自己考虑一下没错。”
葛小丽滔滔宏论让宁芳听得耳热心惊,加上酒意上涌,只感到心促气短头发晕。她起身到卫生间,想吐又吐不出来,便对镜顾影自怜了一会,用冷水洗了脸,才觉得清醒和舒服了一些。葛小丽的话说得不无道理,宁芳自己的心事自己最清楚,但内向的性格压住了怀疑和思考,而自我宽慰出的许多美好想象成了生活的支柱。如果把支柱摧毁了,剩下的会是什么呢。宁芳便想,葛小丽的说法,有些可能就是嫉妒在使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反应。又想自己是不是太阿Q了。
门铃突然响了,卫生间的窗户正好对着楼道,葛小丽隔门询问,又把门拉开一条缝,一个男人粗厚的嗓音,明显是嘻皮笑脸要进屋。宁芳忙关住了卫生间的门。葛小丽说:“今天说什么也不行,我家里有贵重客人。”男人问是男人还是女人,葛小丽就生气了,大骂对方放屁,说再胡言乱语,以后就滚得远远的,再也别来了。
宁芳蹲在卫生间,出来不是,不出来又别扭,忙喊着让葛小丽把衣服送进来,那男人才不再胡言乱语的纠缠。好象葛小丽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又送那人出了家门,用一种乖哄小孩的声音说:“不要生气,明天我打电话和你联系啊。”“是谁这么无赖?”宁芳从卫生间出来问。“能是谁,一条狗罢了。”宁芳说自己在里面感到好害怕,以为是坏人呢。葛小丽说:“你也太胆小了,坏人我能让他进屋吗!”
晚上,两人枕头挨着枕头,边聊天边看电视,对一些女人之间隐秘的话题开心交流了一通。聊到后来,葛小丽睡着了,打着奇怪的鼾声。宁芳有一个毛病,出门在外,对卫生问题特别敏感,最多也只是内衣不离身,有时连外衣都不敢脱,在葛小丽家也同样。宁芳关了电视,睡不着觉,便起来爬在窗前,看对面楼房几盏灯光和更多黑黢黢的窗户。那一刻,对老同学是怎样一个人,她好象看明白了,自己的老公是怎样一个人,却越想越复杂,越搞不明白,不自觉深深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宁芳别无兴趣,只想回家。葛小丽也没有再过分挽留她。宁芳没有给钱钢打电话,而是打了面的,顺着上海最繁华路段,边走边看。不知是心事的原因,还是风的原因,眼泪流了满脸。在离家还有一段路的集贸市场前下了车,她想起网络中的朋友多多鸟,想起了那个近似玩笑的承诺,就买了两颗被真空处理过的榴,在寄于不寄之间彷徨了好一阵子,后来轻松一想,就当是认真对待一个故事罢了。宁芳到邮局选了一个精致的盒子,用包裹的形式寄走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