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有无数的小巷，有些是连通的，有些则是死胡同。
男孩知道，他面前这个巷子已经被杂物堵死了，所以那个小女孩自己是逃不出去的。可看着三个面色不善的男人靠近他，他的腿有也些发抖。
已经是接近十点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天空还飘着小雨。虽然这里离落雨大道不远，但自己现在如果离开，等找到人再回来，这段时间里，面前这三个男人，会对这个小女孩做什么呢？
肤色黝黑，身材臃肿的光头站在男孩面前，挤出一个怪异的笑容，露出黄褐色的牙齿和猩红的牙床。
男孩心里泛起阵阵恶心，他咽了口唾沫，决定说些什么劝这些混混离开。
“你们......”
“砰”
他的话没能说完，另一个高个子的混混一拳打在他的腹部。剧烈的疼痛让男孩再也无法发声，腹部遭受到的冲击让他几乎呕吐。男孩双手捂住腹部，身体前倾，没有多少喘息的时间，一记恶狠狠的勾拳又落在他的脸上。男孩没有还手的余地，没挨住几下便重重倒在地上，他蜷缩着身子，努力用双手护着头部。三个男人抬脚便踢，他白色的校服外套很快就落满了带着污泥的鞋印。男孩咬着牙，湿漉漉的地面冰冷粘稠，积水浸湿他单薄的衬衫，他看到了些许暗红出现在视线的边缘，那是从他受伤的额角留下的血。
他的视线穿过自己的手臂和混混的裤腿，沿着被细雨打湿的路面，看到一旁呆呆站立着的女孩，女孩的腿不断发抖，手指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巷里没有什么灯光，女孩的脸大半被黑暗遮掩，但他似乎看到了女孩不断涌出泪水的眼睛。
“充好汉？”光头狠狠地踢向男孩的背部，在男孩校服上留下一个满是污渍的鞋印。
高个子的男人一脚踢向男孩的腹部，男孩闷哼了一声，疼痛让他身体不断蜷缩。
一旁的女孩呆呆的站着，她不敢出声，颤抖的腿也迈不出步子，眼泪不断沿着她的面庞滑落。她的身后是阴暗的堆满杂物的巷尾，身前是不断殴打着男孩的三个男人。她只要走出巷子，再跑过一个路口，就能看到熟悉的窗台，说不定还能看到正在向外张望的妈妈。她后悔了，不应该因为一点争吵就大晚上跑出家门。恐惧和绝望渐渐将女孩包裹，她倚着墙壁缓缓瘫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护在头部的手松了下来，咬紧的牙关松开，细细的血水从男孩嘴角流下。蜷缩的身体也变得松弛，仿佛睡着了一般。
三个男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这小子没动静了。”大个子男人看着一动不动的男孩，显得有些不安。
“死不了。”光头喘着粗气说道，接着便把目光转向身后的女孩。
瘫坐在一旁的女孩感受到了光头满是欲望的眼神，她隐约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些什么。光头转身走向女孩，喘气声越来越大，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女孩细嫩的脖颈。
“大哥......”
“别他妈废话了，老子说了他死不了。”光头极不耐烦地说道。
“大哥，来人了，好多人啊。”
“什么？”
光头恢复了些许理智，他推开另外两个男人，从巷口探出头，然而映入眼中的画面让他瞬间身体冰凉。
细雨中，人群正沿着空旷的街道缓缓向前。
暖黄色的路灯照亮他们的面孔，雨水落在他们平静的脸上。是一群年轻人，人数众多，却极为安静，除了细雨打在零星支起的几把雨伞上发出的声音，就只有沉稳的脚步声。
这群年轻人是从前面一个路口转过来的，后面似乎还有更多的人，这群年轻人太安静了，以至于光头根本就没有感受到他们正在靠近。光头根本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在夜里聚集，他回头看了躺在地上的男孩，和瘫坐在巷内的女孩。肮脏的念头早已不知道踪影，如果被这群年轻人看到这些，他无论如何是无法脱身了。
“走。”
“啊？”
“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光头头也不回的离开巷子，另外两个混混急忙赶上，他们脚步很快，却不敢跑动起来，因为身后那几百双平静的眼睛，让他们如芒在背。
三个男人离开了巷子，女孩呆滞的眼神恢复了些许神采。那个突然出现在巷口的男孩依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她看到细细的血水沿着地面逐渐散开。她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可是她却忽然对巷子外的世界产生了恐惧，她不想让人看到现在的自己。
她挪动脚步，向对面杂物的巷尾走去，穿过生锈的铁架和发霉的木板，藏在一个满是油污灰尘的破衣柜后面。这些堆砌的杂物，此刻似乎成了她的城堡。
很快，有几个人走进了这个巷子。
“这有个小孩，好像受伤了。”
“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从这里跑出去三个男的，你们追上去看看。”
“来几个人赶紧把他送到洛人医去。”
雨渐渐变大了，女孩藏在漆黑一片的巷尾，听着身后的声音，一动不动。直到这群年轻人带着倒在那里的男孩离开，她才从衣柜后爬出。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和铁锈，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在雨中摔了一跤的样子。她跑出巷子，穿过两条马路，然后看到了无比熟悉的小区的铁门，和站在那里打着伞四处张望的父母。
“你个臭丫头你跑哪里去了，吓死我了。”
远远的，她听到了母亲的呵斥声，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和雨水一起沿着面颊滑落。
......
人群安静地聚集在建邺广场，如同一群肃穆的雕塑，细雨打湿他们的身体，但没有人离开。广场对面的建筑一片漆黑，大门紧闭。
几个人快步走到人群的前面，对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说到：“会长，巷子里看到的那个男孩已经送到医院了，但那三个人没找到，我们已经报警了......”
年轻人点了点头。
忽然，一个房间的灯光亮起，接着原本漆黑的一片的建筑变得通明，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从建筑中走出。原本安静的人群开始躁动起来，站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回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人群再度安静。
年轻人转过身，眯起眼，看着铁门缓缓打开。
他身材高大，肩膀宽阔，仿佛能承载住所有的目光。
下一章 迷宫奔行 1 冷漠与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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