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山上三尽观中悟缘亭,梨花纷纷扬扬,落地无声。花家的幺女花七与霍梨棠两人围着一张小桌相向而坐。霍梨棠一袭青衣,无多发饰,左手执书,右手轻敲木桌。
“梨姐姐,为何小七总是觉得姐姐你眉宇间透着一股黄连味儿啊?”花七蹲坐在霍棠梨对面看着她说。花七是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五官很清秀,尤其双眼水汪汪的,水灵的很。霍棠梨听后抬头舒展了眉头,有些好笑地问她:“眉宇间的黄连味是何种滋味?”
“就是很苦的味道啊!苦的让人窒息的那种味道。”花七满脸纠结皱成一团,生动形象地回答道,最后还龇牙咧嘴的,一不小心把她残缺不全的牙床露了出来。
“嗯?小鬼,你这可是在打趣姐姐,你看看你这满嘴的烂牙哦,唉!以后怕是没有哪家的公子敢要你哦!”霍棠梨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单手托着下巴支在木桌一角,另一只手拿书轻轻敲了敲花七的小脑袋,不禁笑道。
“哼,梨姐姐好坏,小七不要和梨姐姐玩了,我走了,你不要拦着我。”花七听罢,嘟起了小嘴,站起来扭头作势要走,眼神却一个劲的往霍梨棠身上瞟。可是霍梨棠不为所动,拿起方才晾至一旁的古书又品读了起来。
花七见状,迈步真的走了几步,忽然又放慢步子轻轻往身后瞥了一眼,可霍梨棠却一眼也不顾。花七真就急了,“梨姐姐,我都要走了,你怎么都不挽留一下啊,看一眼也好嘛!”花七一跺脚,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脸上很是不爽的样子。
“小丫头,你这种每天要上演七八,次的戏码能不能换换啊。我呀,都看腻了!”霍梨棠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说。
“哼!”花七很傲娇地把头偏向一边不理会霍梨棠说的。
“好啦,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罢,免得你阿爹又来寻你。”霍梨棠放下书将花七的头扳正后说道。说罢,起身收拾东西。
“那我明日再来寻你。”花七看着霍梨棠说道,心中竟有一丝委屈。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霍梨棠看着眼前的人儿温柔地笑了。说罢,小丫头竟不见了踪影,霍梨棠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往住处走去。
霍梨棠的住处很是简单,一张简易的木床和木桌,原木本色。一扇小窗开在床前左侧,透过小窗映入眼帘的是一棵梨树,在这个季节里开满了素白洁净的花骨朵儿。一阵微风吹过,屋里飘来一阵花香,还有零星几片凋落的花瓣。
霍梨棠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这棵陪伴了她七年的树,不禁有些落寞。
她来三尽观已经七年了,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观中的。只是听观中那些老尼说她来的时候不过十岁,是观主缘往师太采药路过天望崖时在山脚一处草丛中发现她的,发现的时候她气息微弱,满身伤痕,缘往师太便将她带回了观中。
缘往师太带回她后,她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后什么都记不起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那些陌生的面孔,不哭不闹也不说话。一开始观里的小尼总是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后来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来的时候尚是初春,待到春末之时,缘往师太采药从山林里带回一棵黄花梨,正想着如何将其入药时,霍梨棠拉了拉缘往的衣角将她往自己住处带,到了就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缘往问她:“你是想我把它种在这吗?”霍梨棠看着她点了点头。
于是,缘往在霍梨棠的窗前种下了这棵树。也就是在那时,霍梨棠开口说话了。
“这树有名字吗?”
“有啊!”缘往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那我也有名字吗?”霍梨棠抬头看着缘往。
“你也有啊!”缘往摸了摸霍梨棠。
“那我叫什么名字?”霍梨棠眨了眨眼睛,有些期待也有些落寞。
“既然你已忘了以前的事,那从今以后我便唤你梧莜如何?”缘往看了看刚种下的树,又看了看她。
“好。”霍梨棠点了点头。
“那它的名字是什么?”霍梨棠指着那树问道。
“它本是山中一棵无忧的黄花梨,只是我见它在那林子实在孤寂,便将它带了回来。由你给它取个名吧!”缘往看着那棵枝叶稀少的梨树说道。
“伴我。”
“行,伴我。”
伴我,你伴了我七年了,我来这观中也七年了。师太她们也待我极好,可是为何我却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呢。近日我夜里总睡不好,梦里有人对我说“棠儿,以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你都要好好活下去。记住,一定要快乐地活下去,万不可被仇恨遮掩了喜乐的双眼!”
那人叫我棠儿,叫我好好活下去,伴我,我到底是谁呀!
霍梨棠闭上眼睛,眉头一皱像是解不开的锁。
伴我,我决定下山去找找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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