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归于平静

年终了，一切的喧闹渐渐归于平静。三年来的惊恐不安，慢慢平复下来，可以过一个无忧的春节了。

不过，还是有余波在演漾，微信群里不断有同事们发来的讯息，有的是父亲母亲去世，有的是岳父岳母撒手归天，有的是年轻的同事也在离世或者将要离世，这些离世，那样静悄悄扯弄着神经，使我一度怀疑我们步入一个无常的世界，让我这个本来身体健壮如牛的人，也心怀惴惴。因为，看似寻常的死亡，如此密集扑面而来，不由得在平静之中多了一份对于命运的不可捉摸的揣度而惶然。

这些天，除了工作的繁忙之外，另一份任务就是奔波在殡仪馆和医院之间。这两个地方，是我平生最为痛恨之处，一般非情形的逼迫，我是不会轻易迈进的。但生活就是那么奇怪，你越不喜欢的东西，它越强逼着你正视它。

从医院、殡仪馆进出，好在没有了任何拦阻，一路畅通而行。先前，这门口可是种种麻烦，那些戴着红袖箍的大爷们，一脸严肃，或者说虎视耽耽盯着，让你做各种规范性的动作，稍不如意，便厉声喝斥，倘若有一丁点儿的不满，对不起，你就站在门外，望内兴叹吧。当然，如果你能递上一包烟，或者其他什么水果之类的，可能就网开一面，法外开恩了。

一夜之间，所有的拦阻如雪见阳光一般，全都消声匿迹，门口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个把大爷无精打采地在守门。桌子上也没有了先前的堆得小山一样的香烟了。我在回小区或者在医院等大门口经过时，特别留意了下，顿感诧异，也颇多感慨。原来，凡是有权力的地方，无论大小，或多或少都能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

这三年，大爷大妈们没少发挥余热。先前，他们把过剩的精力用在广场上、公园里了。每到早晚，他们是精神抖擞异常活跃。后来，在一个全民躁动的特殊年代，时势造英雄，促使他们粉墨登场，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料到，在垂暮的晚年，还能结结实实过一把管别人的瘾。

我曾听到一个同事讲了个笑话，放开后，他们小区把门的大爷，都在一夜间，仿佛老了很多，且个个无精打采，如霜打的茄子。而且还有大爷调侃着说，以前是人上人哈，吸不完的香烟，听不完的奉承话，看不尽的笑脸，而现在，那些进进出出的行人与车辆，正眼也不看他们，更别惶论什么笑脸香烟了。稍不如意，那些人还反过来厉声喝斥，大爷们只好唯唯喏喏，点头哈腰，都成了孙子。

这真是有趣的现象。看来，小小的病毒，不仅在侵害着人体的各个器官，也在把人性分割成奇奇怪怪的花样，而让人们立体性的看出它的真真切切的模样。

但不管怎样，所有的不堪都已过去，让负重前行的人们多了几份希望，多了几份坦然，多了几份欣慰。只是，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还是会偶然做着恶梦，况且，平静之中的生生死死也在啃噬着重新开始的生活，又多了几份怅然若失。

好在严冬即将过去，春的暖意已遥遥在向人们招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