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去爬山了。这次去的是福建三明格氏栲国家森林公园。
格氏栲国家森林公园是国家AAAA级景区,占地面积1136.36公顷,是世界最大的格氏栲原始森林,位于三明市西南30公里的莘口楼源小湖村,距市区仅二十余公里,离我们现住的地方也不远,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老公提议去那里,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区空气污染严重,想去天然氧吧透析一下肺。除了这个需求,我个人还另有目的。
从起床拉开窗帘,看浓雾压着东山的日头不让露脸,我就开始使用手机拍照记录。行程一路,我更是没有停歇怠慢,只为把我的不虚此行记录下来,等游玩回来后把它们变成文字,写出一篇游记来,赋予出游一些意义。
这样的准备,在每次出游时我都在做。老公最初见我如此认真,劝我说:"出来玩就是寻个轻松愉快,找个乐,没有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那么累。"说过多次后,他也不再说了,只是摇头偷笑。因为他知道,我所认真准备的这些资料都不会逃过同样的命运一一等游玩回去后,它们都会静静地躺在我的手机里,不会变成文字。他还知道,我的游记连着我想赋予的意义会在我的酝酿里胎死腹中,不会问世。
不是不想写,而是写不出。但这种想而不得又让人产生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执念。这执念植根在心里愈来愈深,让你不肯知难而退,越挫越勇。
我跟老公说:"你别瞧不起人,哪吒娘怀孕三年才生出哪吒,我这还没到三年呢。这次,我一定生出一个哪吒来让你看看。"老公说替我感到累。他这一语让我沉默。因为有时我也替自己感到累。
我们是上午十点钟达到格氏栲国家森林公园的。一下车,一股寒意浸过肌肤,钻入骨髓,让我们双手抱胸地叫了一声:“好冷!”惹得景区门口的大爷咯咯地笑说着:“你们来早了,这里的温度比山外相差好几度呢,中午来才合适。”
一千多公顷的景区只有我和老公两位游客。怕上山太冷,就先在山下的拓展地带做着热身运动。因为没有第三人,年龄便不是限制,我们变成了两个顽童,追逐嬉戏地玩遍了拓展的所有开放项目,直到把自己折腾得热气腾腾才上山。
爬山是个体力活。不过,我们不畏惧。因为这两年我们爬的山够多,脚力是早已练出来了。
格氏栲原始森林的山路不陡峭,沿途而上,一路经过了船屋,猴园,放生池和禅院。到半山腰,看到了围了围栏,系着红带的格氏栲树王。
栲树王是我平生见过的最高最粗的树,它让灵感敲响了我的脑门,我随口吟出:
一树两叉对着生,冲天直上不见顶,枝繁叶茂遮天日,树身合抱十数人。
第一次见到这么奇观的树,便想分享给儿子,让他也长长见识。正好看到老公像个老干部似的反剪着手,站在栲树王下等我,觉得好笑,就心生一阴谋,让他走走走。他倒也听话,反剪着手继续往前走。我便以栲王树为背景,给他录了个视频发送给儿子,说陪老干部逛山,视察栲树王可否安好,引得儿子哈哈大笑。
格氏栲森林公园的简介里内容繁多,但我记得清楚的只有那一段:进入冬天,那富含淀粉,香甜可口,素有“小板栗”美称的栲果,从天而降,张口可得。
跟老公说,这一路上山,我可没少仰头张口的,但就是没有接到从天而降的栲果。话音刚落,一颗栲果从天而降,砸中了我。
栲果果然香甜,正好补充着爬山消耗的能量。味蕾和空腹在得到意外的满足后,完全操控了我,让我忘了自己的"另有目的"。接下来的一路,什么景色景点都是浮云,我只在意我外套的口袋有没有被栲果装满。直到下山,我还意犹未尽地跟老公说:“下次还来。”老公打趣地说:“是为写你的游记,还是为捡栲果?”他这一问,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从格氏栲森林公园回来,我开始整理手机里的资料和头脑里的思绪。但无论我怎么努力地想把它们组织到一起,它们还是像八匹桀骜不驯的野马,向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奔跑。这种驾驭不了的无力感,对我这个一直在练习写作的人来说也算是一种否认的打击。
晚上,跟儿子闲聊说爬山的事,他说昨天跟他的朋友去爬了华山,然后,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照片里的华山植被很少,赤裸的山石如一层积雪,给人一种斑驳苍凉的感觉。也正是这份斑驳苍凉,让它那与天连接、巍峨雄壮的气势更加地激荡人心。
问儿子登上华山山顶时,有没有想起杜甫《望岳》里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儿子说没有。
问儿子有没有沉香劈山救母的景点(那时小时候在村里的大屋里听说书人说的故事),儿子说没有,有华山论剑。
儿子说华山峭壁陡立,险峻难攀,估计我是不敢爬的。我说别看你娘瘦小体弱,几十斤的担子挑不动。但要说爬山,我向来是不到山顶誓不休的。
笑谈间,我又鬼使神差地把话题转移到我想赋予的一些意义上,跟儿子说,华山这么雄伟险峻,登上山顶后,有没有想写点什么,抒发一下情怀的冲动。儿子说没有。他说:"走过的,看到的,都会留在心里,长了见识,丰富了阅历,带来了快乐,愉悦了心声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把它写出来,赋予什么意义。
儿子的话,跟一位文友在谈写作意义时说的话有异曲同工的意思。文友说:"写作跟穿衣吃饭一样,是件平常轻松的事,载不动太多的道。"
我想,爬山,生活,也应亦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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