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惟一一座永遠亮著的燈塔,不管你向哪裡航行,最終都得轉向它指引的方向。一切都會逝去,唯有死神永生。
什麼是偉大的文學作品,他總能讓你忽略所有的遣詞造句,并隨著不同的心境得到不同的感悟。『圍城』是這樣,『1984』是這樣,『老人與海』是這樣,而『三體』也是這樣。它應該脫離科幻的分類,與其他歷史上所有偉大的作品一起被歸類于神作的行列。大劉披著科幻的外殼,只是讓他能用更大的時空尺度,而他做到的是帶給了我一個完整的宇宙觀和人類觀。
在死神永生中,人類被集中在了澳大利亞居住,幾十億人湧入地球上最小的一塊大陸。在那之後,智子進行了一次面向全人類的演講。智子說,“生存本來就是一種幸運,過去的地球上如此,現在這個冷酷的宇宙中也到處如此。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人類有了一種幻覺,認為生存成了唾手可得的東西。”難道不是如此嗎?想想我們智人的祖先在三萬年前從非洲開始的大遷徙。想想他們是怎麼滅絕甚至吃掉了發源於歐洲的尼安德特人。當智人無意中通過西伯利亞進入到阿拉斯加,美洲大陸的物種以屬為單位的滅絕。現在的人類學家們常常會說,我們才是這個世界最殘暴的物種。如果你在三體旁加上一本叫做『人類簡史』的調味料,你會發現我們的進化史遠比你想想的還要殘酷。而這一切是為了什麼,生存。我們的祖先為了生存,滅絕了幾乎所有能對我們造成威脅的物種,然後我們成為了世界的主宰,開始了安定的生活。於是,我們有了禮教,有了道德,從而忘掉了世界的殘酷。可能還是有人會說,那時候的人類並未開化,還處於石器時代初期,沒有道德是情有可原的。是這樣嗎?或者是他忘掉了西班牙人是如何殘酷的毀掉了南美洲的三大文明。那些文明很落後嗎?並不是。瑪雅文明已經在天文學方面有了巨大的成就,而阿茲特克文明已經懂得如何去管理一個擁有百萬人口的大都市,那時候的歐洲連巴黎這樣只有10萬人口的城市都管理不了。可他們還是被滅絕,緊緊只是因為武力上的巨大差距。對,文明。大劉在書中言必稱文明,而不稱世界。因為現在統治這片土地的不過是一個文明而已,我們把文明當做世界真的有點太想當然了。文明對於一個世界而言,不是是轉瞬即逝罷了。這樣想想,當三體準備入侵時,還將澳大利亞作為人類的自留地,真的太慷慨了。
話說回來,即使真不會有更高的文明來滅絕人類,可能人類也會自己滅絕自己。我之前引用了勒龐的『烏合之眾』,說書裡的人類恐怕是最典型的人類了。在群體中缺乏足夠的理性思考能力,展現出集體失智的特性。可除此之外,人類還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民族。不信你看看他們是怎麼對待羅輯的吧。從危機元年的大恐慌開始,羅輯被莫名其妙的選定為面壁者,到技術爆炸后的自信全然忘了危險的可能,從而開始對面壁者的無情嘲笑。當國際艦隊被一顆水滴輕鬆擊敗而羅輯的黑暗森林理論被驗證詩,又將他當做神一樣供奉,卻在發現他無能為力時開始無情的唾棄。後來羅輯成功了,給這個星球帶來了幾十年的和平,人們卻又開始忘掉他才是那個真正帶來和平的人,對他進行無情的控訴。而最後的最後,也是他守護者人類最後的紀念館。
高曉松曾經說羅輯的原型就是李鴻章。一人之力獨撐危局,譽滿天下,也謗滿天下。一次次被委以重任,一次次在危機中力挽狂瀾,卻又一次次被人民摔在地上。他還用李鴻章的絕筆來獻給羅輯,“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閒看。”的確,這首詩太適合羅輯了。更適合羅輯用來獻給書中的人類。危險就在身邊,諸君莫作等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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