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茶

我喜欢喝茶

尤其绿茶

这个喜好由他而来

同他喝茶的次数许多

值得记忆的却是那次

那地方在日本

再具体的

我便说不上来了

他不大同我说这些

像我们带孩童出门时

并不跟他们解释今天我们要去哪条街哪条路

便是这样

只是冬天里的某一日

他回来

进门忽而拥住我说

我们出去玩吧

我望望窗外阴沉的天

看寒风凛冽而过

温顺的说

好

于是他带我出了门

上了飞机

护照与签证我都不知道他是何时准备好的

我已经不大问这些问题了

他似乎并没有耐心同我解释这些

常常冲我笑笑

权当是某种答案

我也并不执着于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他曾经说这是我难能可贵的优点

后来我知道是日本

因为旅馆的老板同我们说日文

旅馆在一个湖的中心的一个小岛上

若没有岛上的船来接

并不能靠近

我们搭上船

站在船头

飘落的雪片皑皑

水波摇曳

这世间这般寂静

只听见飘雪夹杂着水波的声音

很美

很冷

他敞开大衣让我取暖

喝茶的地方在旅馆的二层

偌大的房间

两面都是玻璃

只在房屋子中间放一张茶几两个蒲团

房间的一个角落

立着一株半人高的花

清雅秀丽

遗世独立

他带我盘坐

点燃沉香

开始手法娴熟的煮水泡茶

而我则一旁默默的看着

每当这种时候

心里的自卑感便会喧嚣而上

被爱的自如与骄傲

全然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

不知何时将失去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他将茶杯递到我面前

顺势抬手抚平我的额眉

说

想什么，怎么一脸的不开心 不喜欢这里么

我听闻，更低了一些头

端起杯子安静的喝

有些犹豫

不知道该不该告知他自己心中的不安

我不知道

半晌之后我听见自己怯生生的开口

我似乎什么都为了你做不了

那么我对你有什么意义呢？

他笑了

像听见小孩子说了一个可爱的蠢话那样的笑

然后喝一口茶

缓缓说道

此时此刻你在我身边便是最大的意义

他像是一个得道多年的世外高人

而我则是初初入门的无知小童

这种不安

不知道他是不是会有领悟的一天

那日

窗外雪影森森

覆在青绿的竹叶上

屋里

香气幽幽

茶烟袅袅

那壶茶是我喝过的滋味最好的茶

后来

再也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