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在今天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发酸的东西。一旦对别人说:“我有一个梦想。”别人多半儿会悄悄地捂着嘴巴窃笑。好在,我有一些知心朋友。跟他们在一起,聊梦想,侃人生,是我们每次见面必做的事,
大家都是年轻人,不谈这些谈吃啥喝啥?一次,朋友问:“你的梦想是什么?”我想了一会儿:“终极目标是做一个自由职业者。”那时,我像小屁孩一样,趴在窗台仰望天空,不断憧憬:年老以后,天天拥有“睡后”收入,(即使睡着了,但是每天依然有大把大把的收入。)有了这样的收入,我就可以花时间来环游世界,帮助弱者或者穷人,也会变得更加大方和阔绰。我以为距离这一天会很远很远,可实际上,不需要多久,这个目标就实现了——我变成了一个自由职业者。不过,跟梦想稍有不同的是我还没有实现所谓的”睡后“收入,我还在为生活,为家庭(虽然现在没有,但终究会有的嘛)奔波忙碌。
当身边的朋友听说我这个决定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要离职?”“为什么离开这个城市,去那个城市发展?”“为什么做自由职业者?”……他们不断地问着为什么,
在此之前,自己已经辗转反侧,深夜难眠,问了自己许多为什么。大学毕业之后,我应聘在一家少儿报社上班。在这个大家庭里,有过迷茫,有过痛苦,但更多的是欢笑。这欢笑跟报社提供的平台,跟领导的无限关爱和支持有极大的关系。我是一个二本院校毕业生,报社没有因此将我拒在门外,所以,我得感谢报社。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编辑,慢慢地成长为去全国各地讲座的儿童阅读推广人(或者是storyteller),这跟报社的平台有着莫大的直接关系。所以,我得感谢报社。从刚毕业的傻傻愣头青,渐渐成为正式的职场工作者,是报社容纳了我犯过的许多过错,所以,我得感谢报社。
报社平台好,领导也好,我在报社也留有了许多许多美好的回忆,为什么我要离开?
去大剧院看童话剧,家长认出了我,要求跟我合影;回家的路上,路过一家饭店,家长和孩子在埋头吃饭,家长抬眼看到我,赶紧拍着孩子的脑袋:“快看,快看,小酷哥哥。”大南门,背后便是繁华地段,迎泽区图书馆坐落此处,门前贴着一张巨幅的小酷哥哥海报,虽然多年,却一直悬挂;省图书馆举办阅读进校园讲座,彭姐说:除了我,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进学校讲座;区团委跟教育局举办活动,要在全区30多所学校搞一个形式活泼的,让孩子乐于接受的雷锋故事巡讲,团委彭哥说:除了你,我也想不出还有谁;教育厅下放文件,让全省中小学生观看我参与的一个节目;有段时间,打开报纸,报纸上刊登的都是我的消息;……
所以,我为什么要离开?
心烦了,不愿意看电影,不愿意看书,不愿意睡觉,就想找朋友聊聊天。给朋友打个电话,他便立时赶到,把盏消愁。然后一路走,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都没问题。
这个城市冬天不冷,夏天不热,中间有河,河边有公园,再在这个城市奋斗几年,购买临河的房子也是可以实现的。
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离开?
刚毕业那些年,每次从家里坐上火车来到太原,看着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我默默地告诉自己:在这个城市,我终究会占得一席之地;这个城市的人,终究都会认得我。
所以,为了这个梦,别人在谈情说爱,别人在疯狂追剧,别人在睡懒觉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租住的小房间里。早上,自己给自己打鸡血,带着绝佳状态去上班。路上带着耳机,刚开始是听音乐,后来强制把音乐改成了下载好的音频课程。中午下班,步行回家,必带一本书,等电梯翻会儿书;等红绿灯,翻会儿书;在饭店等待饭菜端上来,再翻一会儿书;后来,为了节省时间,就直接把饭菜打包回家,一边看自己在网上买的视频课程,一边吃着西红柿炒鸡蛋盖饭或者是土豆丝盖饭或者是凉菜伴饼子。1点钟,准时眯一会儿,1点半准时起床,去单位。上班结束,回到家里,趴在电脑边码字,写得累了,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阳台上,望着周围的高楼大厦,还有那万家灯火,听着许巍的歌,感慨这样的状态什么时候才是头儿。心情极度烦闷了,也会给自己点上一只烟,默默地发呆,默默地舔舐所受的伤。然后,爆句粗口,我就不信,所有的努力会是白费!接着,回到房间,继续码字,夜已经深了,困了,便躺在床上翻翻书;如果不想翻书了,就打开手机,一边睡觉,一边聆听手机上下载好的音频课程。夜里两点,昏昏然醒来,手机还在播放。
有一天,我在云南讲座。从楚雄回昆明的路上,程老师说:“小安,你这么年轻,你进步的速度,就像坐火箭一样,我们赶都赶不上,像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光知道玩了。”我望着窗外转瞬而逝的风景:“没办法呀,不努力不行。”这一切,只为能够在这个城市立足,能够让以后自己的家庭生活好一些。可是如今,对不起,我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多少次的夜里,望着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想着自己的名字可以响彻这座城市。现在,自认为,也基本实现。所以,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刻。
朋友不可思议:“为什么?你的朋友,你的人脉,你的资源都在这里,你干嘛离开?”
是呀。这个我也清楚。可是深夜里,我在床上辗转反侧:难道我一辈子就这样了?在一个城市,吃着轻松的饭,做着轻松的活儿。永远待在自己的舒适区。然后,安逸地等着老年将至。不,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心在猛烈地跳动。“太原这个城市,太容易hold住了。”我对朋友说,“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说的意思,就是感觉在这个城市,太没有压力了。西安那座城市,比太原大一些,文化也好一点,我想,我努力蹦一蹦,还是可以hold住的。”
“你想清楚了?那你的五险一金咋办?”“五险一金什么的,我也考虑了,说实话,有点舍不得。可一咬牙一跺脚,娘希匹,我这么年轻,难道就因为这点小事儿绊住脚?我还不到30岁耶,我正有闯劲。如果再晚两年,有了车,或者有了房什么的,我根本不敢动。”
最后,讲一个蛮有趣的故事:某天,被安排相亲。见面。女生问我收入如何,车子怎样,房子打算什么时候买。对于这样的女生,我在心里已经直接把她pass掉了,不过,出于尊重,我还是强压住了扭头就走的脾气,努力地笑着说,收入蛮低,车子没有,房子看情况吧。然后,便说了自己以后的打算,如何如何如何。听到最后,女生面露鄙夷地来了一句:“我怎么感觉你说话不贴地气呢。”呃……女孩子倒很诚实。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再也没联系。约莫一年后,她在办公室翻看《山西晚报》,看到上面有我的整版报道。于是,她在QQ上说了一大堆话,大意就是看到报纸了,希望有时间见面再聊聊。我反应了老半天,都没缓过来:她是谁呀?怎么有我QQ?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是她。我很淡定地说:谢谢。从此,再无下文。
我对那个女孩子只不过说了我的一个小小梦想,但她却觉得我说话不贴地气。难道我说的真的不贴地气?为此,我还反思了好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慢慢地,有了些许成绩,走的地方多了,见的老师也多了,我依然对周围人说的是当年对女孩子说的那些话,可再也没有听到有人说:你说话怎么不贴地气呀。这么年轻,岁月还这么长,你怎么可以断定明天的你,一直会是今天的这个样子呢。
未来如何,没有人知道。但是,至少,为离自己的梦近一些,舍弃存量,重新开始,这一点,我佩服我自己。
一个自由职业者,关注美好,与你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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