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让记忆的沟壑更加深刻还是逐渐消磨得平整呢?
最近,时常冒出这样的念头,不断地涌出,像从深不见底的深渊中放飞的气球,升腾,升腾,似乎也将思绪带走,跟着飘浮起来······
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是一个朋友的聚会吧。
那时的你,身着飘逸的白色衬衣,领口随意外翻,淡然的与旁坐的朋友聊着什么。也许你只认识他吧,没有见你与其他人搭话呢。
当时,与周遭奇形怪状的装扮相比,一身清爽样子的你倒显得如此怪异;轻盈的优雅的举手投足,也与周遭大呼嚎叫的喧嚣环境也显得极为不和谐。我当时就是那样想来着。
我被朋友推拥着,朝你们过来。
我的朋友很热情地向你的旁坐朋友打着招呼,你的朋友也很热情回应,还主动自我介绍:“你好!初次见面呢~我是昂流,请问,你·····?”
“叫我逸吧~朋友都这样叫我的......”
“哦,很不错的名字呢,很洒脱、很干练!”
“哦,谢谢!呵呵,但愿是如此呢......”当时,我想着这名字与其适合活泼好动的我,还不如与他的身边那位白衣朋友更相宜。
白衣朋友再没有说过什么话,除了应答一下朋友的问话。
起身去洗手间的间隙,你的那位朋友—昂流歉意的说着你的性格有点内向,还也有些腼腆,但不停地赞美你是很优雅的人呢,让我们不要误解你的不善言令,那只是不太习惯而已。
很抱歉呢,我在第一次的记忆角落里,只翻到了这些碎片。
当时的我们,被口若悬河的昂流的热情洋溢所感染,已经预热的情绪正不断煽动着,扑哧扑哧的高涨。
即使散会以后,一帮人还依依不舍的索要他的联系方式呢。他倒是很机灵,几下巧言就回避了。临出门上了回家的车,我才不经意的发现,外衣兜里多了一张纸片:昂流,TEL:13............
你可知道,就是那张像梦中的蝴蝶一样的纸片,把我带到了不同的生活轨道。
每次在昂流的家里,几乎都能见到你的身影吧。
仍然是清爽的、飘逸的衣着,你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时常挂着浅浅的笑容。
你不是摆弄着昂流一大叠的音乐发烧友唱片,其中就有我们都很喜欢的“queen的theprophet’ssong”(先知之歌)和“beatles的yesterday”(昔日)呢;要么拨弄着书架上的书本,看着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不安分地在书架的上下层跳来转去;再要么,你抚顺着那只乖张却孤傲——平时不是‘不小心’刨掉我几根发丝,就是‘不小心’抓破我的外衣衣角,还伴着‘呼呼’口气声的波斯猫。
但与你在一起的猫咪,却如此顺从、乖怜,‘喵呜喵呜’的在你怀里娇嗔着,实在是让人窝火在心。
即使与昂流谈兴正浓时,只要看着那只猫咪的幸福表情(也许有些夸张,但是那猫咪的确是一脸幸福的样子),怒火就忍不住地窜窜燃烧,偏偏那时的你还嫌不够宠爱这只懒猫似的,不时地轻柔地搔首着它的下颚,还俯下身用鼻尖轻轻触碰一下它小小的鼻点。
“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吗?”我问着昂流。
“为什么这样问呢?”
“嗯,也没有什么啦......只是每次周末来你家,几乎见着他呢!”
“嗯,他说他不太喜欢他家的气氛,会让他有悲伤的感觉(神采点亮一般,声音稍微调高了点)他喜欢我家的气氛嘛,所以没事喜欢就来我家.....已经习惯了......”
“那你们在一起一般做什么呢?”
“做什么啊?······也没做什么啦......就跟家人一起差不多吧,有时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甚至话也不说的就呆一个下午。然后,他就回家了。就这样......”
“呃?就这样?连话都不说,那不是很闷吗?”
“没有啊,很惬意的嘛......干嘛非要说什么话呢?!”昂流歪歪头,莫名我的提问。
这些影像的你就同第一次记忆的样子有些重合,很难有机会跟你交谈什么。
嗯,却又不太一样,因为你的存在,周围的空气似乎没有那么弩见拔张的。
那时的我和昂流,经常会为了某些东西争吵,你在一旁,也不答腔,默默含笑着,还为我们营造一种气氛,很温馨又有点怪怪的。
记得,争吵着“孰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摇滚乐队”,即使我们都很喜欢queen和beatles,但真要争个第一的名衔,我和昂流意见相左了。
我是当然首推beatles的,但是昂流却固执认为queen才是最伟大的。
在一旁观战的你,含笑不语,熟练地来回放着熟稔在心的经典唱片。于是,我们高调的吵吵声,被一片颓废的懒散的70年代音乐氛围包围着。
这样的环境,不知道一向安静的你是怎样忍受的。
当时想,你是不是因为碍于多年的情谊和良好的素养,才没有爆发出对我们的强烈不满情绪呢,‘都给我闭嘴!’那样吼叫着,再随手拾起身边的什么东西向我们偷袭。
不过,我还真真想过如何防范这可能的空袭来着,比如杯垫挡开侧飞过来的书本,或是用沙发靠垫拦截大一点的唱片·····如果飞奔过来的是那只猫的话,那还真是束手无策了。
万一弄伤那只猫咪的话,昂流那爱猫如子的妈咪大人肯定是饶不过我的;但是万一挡箭牌的威力不够的话,我只有葬身于暗藏危机的四爪下了。
胡思乱想的下午时光,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如此迷蒙,还泛着一层青春亮片的熠熠光芒,queen的love of mylife的音乐琴弦弹跳在我们的脸上。
为什么呢?7年后的我,以为已经忘记了,却洪水般倾泻而出,不断撞击着某个地方,让人怀恋的有种隐隐的心痛。
“子轩”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与这个名字联系的人的模样淡然感觉,除了抽象还是抽象的形容词了。
难道我真的将你遗忘在往昔不再的青春光阴隧道了?不,那未曾磨灭记忆中的主角啊,怎么可能变成“无脸人”了?Andnow I know......,我当时怎么没有留下你一张照片,嗯,是你没有留下一张照片给我。
你是那样坦然的说着自己不喜欢留下什么影像在冷冷的相册里,那样会让你觉得很不舒服,而且照相时被闪光灯一闪,魂魄也会被摄走一些元气,你就这样说笑着。
让我们抓不住你的身影,就像夏日傍晚的徐风,只感觉有丝温凉的气息萦绕,却抓不住,眼睁睁的,消失在记忆的长河的那一端,与我们相反的去向。
我回望着那条不知从何处起始何处落脚的长河,你在一团蒙蒙的光芒中,站在河边,向我淡然的笑笑,比水彩画的晕然更淡。
你的脸,还是看不清。
第一次去你的家,是因为我和昂流因为那次争吵得厉害,相互赌气不见对方。
嗯,是那次争吵没错吧。本来约定周末一起欣赏queen1975年的“A night at the opera”唱片专辑,因为前一天的”孰是第一“的争吵,赌气的昂流却借给了别人。
记得,是你追了出来,向我解释吧,像个做错事的小孩。
“他不是有意的......呃,你不要生气好吗?他很快就气消了......”
我很吃惊,但没有表现出来,脸上还是呼哧呼哧的写着不高兴,你抿着嘴,轻柔的笑着说:“你很喜欢那张唱片吗?”
“是啊......他答应的呢,怎么能不守信呢~最讨厌啦!”
“呃~我家也有,这样吧,我借给你吧.....”
“哦......呃......(我脸红了起来),算了,我家没有唱片机呢·····算了,你不用记挂在心上。”
印象中,唱片机是非一般家庭才拥有的吧。
“呃.....我是说,我的意思是说,你来我家吧,好像你从来没有来过我家呢,可以邀请你吗?”
你这样说着,红晕的脸上的浅浅酒涡里,像斟了红酒,忽然让人觉得有点醉意。
呃,那时已经初春了吧,冬日的寒意已经消溶在明媚的春光中了。
就这样,我们约定好了时间吧,你还记得吗?当然应该记得的呢,春和融融的午后,你将伴了阳光的玫瑰奶茶放在我的面前,醇甜的玫瑰淡红,撒有阳光点点。
你弯弯的眉眼,腼腆的笑容,浅浅的酒涡,似乎也融和了午后暖暖的阳光。
暖意渐浓,竟越发灼热,灼痛了心口一下,“原来,才发现,我爱上了你!”
拿着玫瑰奶茶的手开始哆嗦了,不听使唤,越想镇静越抖动的厉害,偏偏我还添一句愚蠢的话。
“好冷呢”
“呃.....是吗?”
你不经意的望了一下窗外,被窗棱暗影划分成块的阳光嘲弄似的斜视着我,滚烫的脸,手背遮了遮也不能掩饰自己的尴尬处境。
“呵呵,茶冷了吧,我去乘点热的来......你等一等啊......”
说着起身,你就提起奶茶壶到厨房了。
你给了我足够的时间,让我得以平复扑腾的心跳,调整到先前的状态。
此时,传来queen的“Take my breatheaway”的悠长鼻息,缓缓道来,像是耳边的絮语,攫走了我的呼吸。
这些你是知道的吗?我有说起过吗?原来,不说话也可以这样惬意的,但是你知道我的心里的想法吗?好像是我不知道你的心里的想法呢......
你说你不喜欢你家的氛围,是因为你曾有的弟弟给你的伤心回忆吗?
那时的你,还很小吧,8岁还是多大。
你的弟弟比你小2岁吧。你们在楼上的阁楼,就是那个阴暗得像是阳光也被吞噬的房间里,玩着迷藏,把你们的宝贝躲藏到对方找不到的地方。
那时的弟弟,是把它躲藏在阁楼唯一的天窗下吧,你最终找不到放弃时,弟弟得意的笑笑(我是这样想象着),顺爬上到乱七八糟的杂物堆放成的梯子上,正要取到宝贝时,还未来得及,就从不大却能容下一个小孩子的身躯的天窗掉了下去。
呃,之后,站在黑暗中的你,奇怪着弟弟怎么爬上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直到,你的妈妈惊声尖叫,你,应声倒下。
当时的你,之前看见了什么呢?是当时爬上杂物堆时,一晃一晃得意的小脑袋从此只出现在光芒中,被圣母周围的小天使们簇拥着,一边吟唱着圣歌,顺着一方光束升空而起的那个可爱的弟弟吗?
不,以上这些都不是你说的。
是昂流转述给我的,似乎他是唯一知道你这个秘密的朋友。
虽然当时不知道你这些秘密,甚至在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几年时间里,但我也是知道你是如此怕伤害一个人,一个生命。
可是你却伤害了我啊,7年后的现在的我啊。
时间是让记忆的沟壑更加深刻还是逐渐消磨得平整呢?
又反复问着这样的话,不过我是想问你的,非常想让你回答我的。
你以为7年前对我的谎言,会让我忘掉你吗?甚至憎恨你?
你可知道让一个那么爱你的人憎恨起来更让人心痛吗......你以为时间会将那些河边的闪亮贝壳冲刷掉,掩埋掉吗?
你可了解,知道真相的我,会是怎样的心境呢?
但是我的问话的答案,永远沉默在你的淡淡的笑容中。
也许,即使那时问你,你也不会回答吧。可是我再也不能确认了。
“我只知道,我想让我们在一起!”
“是吗?”
“是啊!”斩钉截铁的。
“我知道,我只是怕让你失望~”
“失望?你不再喜欢我了,讨厌我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想,我们真的能一直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呢?除非······”
“除非?”
“除非有那么一天,我们中有人不再喜欢对方了,但,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愤愤的。
你若有所思起来,眼光从我的眼睛飘逸到别处,只剩下空空的眼眶。“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如果·····如果那个人就是我······你会怎么办呢?”
那么认真了说了以上一番话的我,不知道你的眼球云游到哪里,竟从嘴里吐出这样的让人伤心的话来,即使这句话的前提有四个‘如果’。
“真的有那么一天,真的那个人就是你的话,那我就把你干脆忘掉,把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统统忘掉!”
谢天谢地,云游的眼光重新聚焦到我的眼睛。
你定神的看着我,刚要张口,却被我打断。(为什么,那时的我总喜欢打断沉思的子轩呢)
“不要,我才不要有那么一天呢!我就要我们在一起,不可以吗?”
咄咄逼人的话语被什么东西咔喳击碎,开始絮絮起来,抽噎喉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换来的是,你一把抓住我,紧紧揽入怀里,低吟着什么(可是,怎么也记不清了你那时低吟了什么呢)。
你是爱我的,我是确信的,至少在昂流带话给我之前。
“逸····我不得不跟你说个事~”
“嗯?车祸吗?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字眼!......你让我静静,好吗?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呃............呃......我正是要告诉你,他车祸的起因的......”
“我不要听,不要!我只要子轩,你能把子轩带回来吗?”
“不能~虽然我也希望自己是神,能把他带回来啊!~~”“但车祸的起因就是你啊~很抱歉,这样说····”
打断:“什么?为什么是我?我怎么了吗?”不解。
“呃......呃......因为子轩不再爱你了,你不知道吗?你还这样缠着他,让他很困扰啊,他就逃避到这个城市,就逃到这个该死的城市!然后,你还不明就理的,老是打电话烦他,让他更烦扰,然后......然后......他就醉酒驾车,结果就发生车祸了!”昂流语速越来越快,又突然刹车不说了。
“我?是因为我吗?原来····”
“原来真的有那么一天,原来真的那个人就是他~”
“呃......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那么伤心,对一个不再爱你的人,没有必要那么伤心~”
“我是这样想来着~呃~我是说~你忘掉他吧,忘掉你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才不要相信这些!才不要!我相信他是爱我的啊!”
你听见当时的我吼叫了吗?我真的是那样相信的啊,你是爱着我的。
可是一切一切,你之前去那个城市之前,就有意无意的躲闪我,跟我在一起越来越无精打采的样子。
幼稚的人啊,那时的的我,怎么能联系到那可怕的病魔呢?!怎能联想到上帝会一再摧残着你本已脆弱的心呢。
或者就像你对昂流说过的,上帝是因为太喜欢你的弟弟了,所以就将他变成身边的小天使,以免接受亲朋离世的伤痛,以免遭受青春不复的老妪身躯的病痛,以免嫌弃在这个险恶纵生的人世间。
或许,上帝也是喜欢你的,将你永远停留在22岁的定格青春中。
可是,我也喜欢你的啊。上帝可以选择很多人,可是我只有你这唯一的选择啊。
我的确是不想相信昂流的话的,但是幼稚愚蠢的我呢,20岁的我,与你在一起2年的我,竟然相信了,把对你的记忆统统扔在了青春逐渐逝去的岁月中。
······
当我真的以为自己不再会心痛,昂流这家伙又出现了。
听到录音带中,你虚弱的话语,时不时地喘着粗重的呼吸,将那些谎言一一交待给他。
久违的心痛又开始了······
“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不会分开的”终于记起你在我耳边的拂过的风语,就像猫儿在耳鬓痒酥酥的轻饶,软软的像天空的云儿环绕中低声吟唱。
LOVE OF MY LIFE``````
是否你还记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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