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大魏的将军,曹操是我的主公。
主公说每个将军都应该有一匹良马,他经常和我念叨这件事。虽然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战马当然重要,但是为什么主公却过于在乎这件事,在我生日上还提这件事,我不明白。
“你不觉得那些骑好马的很帅吗?”主公说道,“你以后如果被俘了,你难道就不想骑着属于自己的好马过关斩将来找我吗?”
“可是好的大宛马很贵,远在西域。还有主公,你要觉得我的马不好,下次缴获的时候你就送我一匹差不多的啊,你总埋怨这个埋怨那个,我也没办法啊。”我拿过主公腿上的书。书是诸葛亮他们印的舆论宣传手册《五虎关羽传》。主公兴许就是看这种有毒的书才把脑子看坏的。
主公的一生和马有着不解之缘,在年轻时,要不是那匹快马,他可能就被吕布拦在城内,被董卓当街斩首,在那个夜晚,若不是那匹大宛马,他也许就和典韦一起死在张绣的剑下。但现在,除了张罗我和许褚多留心找个好马外,不打仗的时候,他自己也坐步辇。
我感到一阵悲凉。主公老了。
年轻时骑马射箭,哪怕在当阳长坂坡被张飞吼得心律不齐,可也是骑着马狂奔逃跑的,可如今骑着马围猎,主公的倚天剑经常从马背上掉下来,就连弱智的傻狍子也被吓跑了,这时候主公便不得不喊暂停下马找短剑。后来刘备听到这件事,还让诸葛亮编了个段子恶心主公。
魏王威武安天下,狍子面前寻短剑。
主公听闻倍感受辱,但当时周瑜被气死的事情魏国内部早已经消化吃透,断然不会再上诸葛亮的当。主公闭关两个月练习五禽戏,最后的结果也是喜人的,终于练成了骑马时剑不掉的本领。结果上一次围猎短剑倒是没掉,主公自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摔得有点头疼。
摔下来的时候,在身旁的许褚迅速下马去扶主公,“别扶别扶!一扶就糗了!”主公神色紧张压低声音说。
“和我闹!”主公起来后,笑着打了那马一鞭子。
谁知那马并不领情,长啸了一声就要踢主公。
许褚赶紧拉住那匹马。
此事过后,三国已然成为鼎立之势,短时间内无法结束乱世,主公也愈发消沉,除了派张辽骚扰合肥的孙权,平常就和三儿子一起专心看小说。
(二)
坠马事件之后,主公把那匹马给了我,并且起了个霸气的名字----爪黄飞电,灵感大概来于那本《五虎关羽传》,本国第一禁书,作者:诸葛亮。
禁书,只能主公一人读。但为什么主公也让我读这本书,主公说他觉得我叫于禁,和禁书也有缘分。
这本书写得非常夸张,极尽煽动语气,最近主公神思恍惚估计也是来源于这本书,所以我真的很想砍了诸葛亮。
边境暂时平稳,我想骑着飞电四处逛逛。
“救命!”正当我闲看落花时,一个女孩跑到我的马下。“快带我走。”女孩说着就要上马。“姑娘,我这是官家马,你要去城里的话找别人。”我将她推了下去。女孩似乎很生气,刚想开口说话。却只听一片嘶鸣声,随后尘土飞扬,十几个骑着马的蒙面人出现在我们面前。
“你们别过来啊,这位可是大魏将军!我,我和这位将军可是好朋友。”女孩说道。
她怎么知道我是将军?
“我不认识她。”我也干脆的说道。良家妇女绝不会独自一人在这里出现。
“不是你约我到这里的吗。”女孩娇嗔道,她拉起我的手蹙眉道:“救我。”
“你……”
“各位,我只是路过。”我解释道。“不过你们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更何况是在我大魏的王城外!”
为首的黑衣人提着刀指着我说道:“休管闲事!”
其他人听闻立即向我冲来。
“快,带我走,不然,你得死。”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我的马说道。情况危急,我没办法只能掏出短剑夺路而逃。
一口气飞奔三十里地的客栈外,这飞电不愧是匹世上好马,速度飞快,那些黑衣人根本追不上我们。
“好勒,今天就谢谢你啦,当我欠你一个人情。”看到安全了,女孩跳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离开。
“你等一下。”我翻身下马,从后面拽住她的领子。给我惹了这么大的事就想一走了之?
“救命啊,非礼啊!”女孩大叫道。
“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相好吗?”
我继续说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
女孩低声说:“看到你那匹宝马,除了丞相的爪黄飞电,天下谁还能拥有?”
“老实点。”我装作凶狠的样子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说,我说。”女孩像是要哭出来一般道:“你先放开我。”
我放开她。
“你说吧。”我说道。
“我叫甄宓。”女孩笑道:“你可以叫我甄姬。”
甄姬?!莫不是中郎将曹丕的女人?
“宓儿!”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客栈内传出。
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配着书生剑,站在门口,笑眼盈盈。
是三公子曹植!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甄宓为什么会在城外,为什么曹植也在那里,我不敢细想下去。
(三)
“于将军,中郎将有请。”卫兵看了一旁的曹植,对我说道。
我跟随卫兵来到中郎将府。
“于将军,你救了三弟和宓儿,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哈哈,快请坐。”
曹丕很热情。
“拜见中郎将。”我拱手。
酒过三巡。
——于禁将军,你是触犯禁忌的禁吗
—— 是
——那你触犯禁忌的是我吗
——不是
“我听说,宓儿喜欢你。”曹丕忽然说。
“臣不知,臣不敢,绝无此事!”
“甄姬是我的妾,你可知道。”曹丕说。
“臣知道,臣绝不敢。臣只想为我大魏杀尽敌寇”
“你看你,紧张什么,我就随口一说,她喜欢的是子建吧。”曹丕笑着说:“对了,说到建功立业,樊城战事不容乐观,将军如有意,我向父亲推荐将军前去解围如何?”
我答道。“好!”
曹丕拍手道:“于将军在我大魏真是肱股之臣。”
(四)
关羽尽起荆州兵十万,大将军曹仁已经坚持不住,发急函等待援军。我率领七军星夜赶往樊城。明眼人都知道,关云长势不可挡,此去九死一生。
在阵前,关羽提着青龙偃月刀雄姿英发,就算爪黄飞电在,我也不能单挑赤兔,于是我让副将庞德试试。他看上去很是兴奋。“我运气真好,能和威震华夏的美髯公对阵,看来我也能名垂青史了。”
“小子,你现在投降求饶,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关羽说道。
“不用了,开始吧。”庞德眼里闪着光。
我低声提醒庞德:“你别逞能,打不过也不要紧,关羽马快,颜良文丑都能杀,你算老几。”
庞德继续说道。“开始吧。”
我说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庞德说道:“我就想名垂青史,现在是最好的机会,死就死,棺材我都备好了。”
“好,小子,不投降,那就死。”关羽横刀立马。
大战持续了几个月,双方均死伤无数。
我在一场战斗中右臂中了箭,翻身落了马。
敌兵蜂拥而至,将我围住。
朦胧中只看到一支彪军杀到。
“还能杀敌吗!”
熟悉的声音。“主公?!”我说道。
主公一身红色的铠甲。
“主公,我奉命镇守樊城不利,被关羽破了。”我悔恨交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费了一番功夫,但总算赶上了。”主公笑道:“我们大大小小的战斗见的还少吗?一起杀出去!”同时,我看到了主公左肩上的伤口。
“主公,你!”我感到心底一疼。
“这不是赶着来救你吗,放心,我这匹老骥还能驰骋杀敌呢!”主公笑着说:“那天子桓跑来奏报,说你投降了。我怎么可能相信。”
主公,其实我认真读了那本《五虎关羽传》,你喜欢到每一页都写上注释,在写到过五关斩六将的章节,你在书的空白处这么写到:“吾虽不得关云长,亦有于禁许褚忠心耿耿。”
还有那把倚天剑,剑上贴着纸条,写着:赠吾爱将于禁良马宝剑,这些同归于禁!并画了个笑脸。
主公你真有闲心,居然还说这种双关的鬼话......
“无论如何,活着回去!”
于禁....
于禁....
于禁来了吗。
于禁,你记不记得我赠送给关羽赤兔马的那件事。
没有良马,你还是回来我大魏了啊。
于禁,我免你兵权,当众斥骂你不如战死的庞德,是为了安抚军心,你跟随我三十多年,可曾明白。
一声惊雷,我猛然惊醒。
我在樊城军营里。外面大雨倾盆,一场漫长的梦。
(五)
大雨已经下了几个月,和关羽的战斗越发的白热化。
甄宓托人给我送来一封密函,上面说曹丕已经获得了世子之位,万望我顶住关羽,回来救曹植一命。
我忧心忡忡。
果然,半夜,关羽的兵冲了过来。
“关羽用洪水淹了七军了!”有人在混乱中喊道。
“哪个王八蛋说的!”我怒道,并且拔剑砍倒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可是人太多了,砍翻三十多人后我已经体力不支。
“他没劲了,大家一起上。”又有人说道。
“飞电!”我急呼。
一声撕裂的马啸,向我奔驰而来。
果然宝马良驹!
我用袖子擦干剑上的血迹,翻身上马。
“将军,我们可以最后再冲锋一次!”庞德大喊,他的声音在大雨中原来是这样渺小。
飞电做出狂奔的架势,似乎通了人意。
“我生为魏将,死亦为魏将。”我拍了拍庞德的肩膀。
“冲锋!”我挥舞着剑,向着远处的黑暗。
全军径直向关羽大本营杀奔而去。
尾声
不知沉睡了多久。
在混沌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召唤我。
于禁。
于禁。
主公......是主公吗?
我睁开眼,是一个少年。
他站在我前面,我只看到他的背影。他沉声道:“出来吧!于禁!”
是曹焱兵。
对面那个人的箭已经在弦上!
此危难之际,这个少年竟不惧。他究竟....
“于禁,你跟随我这么久,可曾后悔”
拔剑的那一刻,我突然很想念主公。
主公,你放心好了。
“末将于禁,愿为曹家世代赴汤蹈火!”
我大吼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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