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这种只接受了九年教育的70后来说,大学是神圣又遥遥不可及的。因此,小学和初中教育是人生重要的经历,包含了许多美好的回忆了。
随着时间的变迁,我的母校光guang明小学已经不复存在,学校原来的瓦房式校舍拆除后建成了高高的楼宇,已不作办学使用了。
小学校离家还是有点远的。当年小孩子们上学并没有接送这回事,有辆自行车已是挺风光的了,那年nian代虽有汽车,但局限于东dong风feng车之类的大货车,小轿车就难得一见了。生存已是不易,没有谁个家长有闲时接送孩子的。小孩子们要么是自个儿上学,要么搭个伴儿,人与人之间特淳朴简单,人情味也是纯粹的。
当年的小学没有英语课,我朦胧记得头四年是胡姓老师做班主任,她经常带着她的儿子来上课,她的儿子很是调皮,在课室的角落经常坐不住,来点小麻烦什么的,然后课堂上就有点乱了。那个长相俊俏的袁老师是个年轻的女子,她教数学,为人很是和蔼。后来,袁老师怀孕,肚子很显了,有个调皮的学生在课堂上嚷嚷了一些荤话,让袁老师当场羞红了脸,下不了台,第一次不顾脸面地将那同学撵出课室。不久,袁老师的课由其他老师代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待产去了。
当年小学教育是五年制的,而我那一届首开六年制,刚上五年级时就分班了,一部分同学被选去读五年制,他们当中多是成绩和基础比较好的了。我被分至六年制,与邻班的另一半学生合并成一个班,班主任是阮老师。
阮老师身材壮胖,是个有点兔唇的中年妇女,她教语文。我是比较喜欢语文的,作文偶尔也会作为范文在班上表扬一翻并展示一下,因此,我极是喜欢阮老师。
我对数学不太热衷,但也没有学得太糟,总也处于中上水平吧。那位教数学的袁老师与前一位袁姓老师不同,她是个肥胖又严厉的中年女人,她喜欢班上几个数学拔尖的同学,因此,我是不上袁老师的青qing眼的。
在五六年级这两年,我一直是阮老师的“得de宠”学生,因此,我一直认为阮老师是小学里最慈祥美丽的老师。
那时候,东莞一些家景稍好的家庭开始有黑白电视机了,到了晚上,这些人家的屋里屋外总围着一群邻里,东莞因地理位置的优越性,对于港gang式文化的追捧,总是走在潮流的前头。最经典的港剧《大地恩情》《京jing华春梦》《霍元yuan甲》……等等在那年月家喻户晓了。港式、台式音乐在东莞也大行其道,汪明荃、郑少秋、张明敏、邓丽li君的歌曲在大街小巷口口相传,并开始渗入到校园中了,正面的影响还是比较多的,比如学校里办一些表演活动,大家都爱唱《我的中zhong国心》《龙的de传人》等等。
当时,少男少女们除了崇拜港gang台文化,也崇拜中zhong国女排,我们教室的墙上就张贴着中zhong国女排为国guo争光的画像,广播里、电视里经常播放女排顽强拼搏的光guang荣事迹。
大多数同学迷上了香Kong明星,校外的小店里总有香Kong明星的小贴纸出售,同学们的书包里总会有几张明星偶像的贴纸,我是没有的,我家没有电视,也不喜欢去别人家围观。
我喜欢往新xin华书店钻,但也没有闲钱买,因此,我经常挤在新xin华书店的角落里,捧一本闲书入迷地看,直到肚子很饿了,才折起一点书角,又将书藏在书架角落的最里层,第二天放学接着再看。如此想来,我的脸皮也真是太厚了。
我有个好同桌阿凤,她也是个闲书迷,她家有各种杂志,重要的是,阿凤很慷慨,看过的书也乐意借我看,我从她手上看得最多的是《故事会》《小说林》。
由于偏科,我没考上重点初中,去了四si中。学校在同德街,阿凤也进了四si中,但没有与我同班,此后,我极少借到她的闲书了。上了初中后,我的学习逐渐有点不得劲了,初一开始有英语课了,我学得一塌糊涂。而那些生物、代数也让我抓狂。
莞音袅袅︱青春有梦,书香作伴上初中时,我家还是地道的农民,家里的农活苦活还是生存的根本来源,我来上课经常是带着一身劳动后的汗味,也经常在课堂上犯困。
在四si中读了一年,学校便与二er中兼并了,于是,我们将所有能搬的台台椅椅往二er中搬过去,我记得那时是徒手搬运的,往返来回累了一整天,终于在二er中安顿了下来。
二er中在运河边的运河东一路,校舍是楼宇式的,比四si中的瓦房宽敞明亮多了,而且校园内也有绿化,环境也好得多了。可惜的是,上学的路程远了不止一倍。
自从在新学校读书,我上学就很赶了,每次赶至课室便满头大汗,特别是夏天,热得太难受了,于是,我上课常觉得疲乏,犯困多了,成绩也就不生不死的。我的语文是强项一枝独秀,历li史、地理、政zheng治尚可,数理化一败涂地,英语惨不忍睹,那时候有几何课的,虽然代数让我头痛不已,但几何我也是学得可以的。
我初中的班主任姓卢,是个肤黑瘦削的中年女人,她教语文,她对班上的尖子是青qing眼有加的,我的语文虽然不俗,但填不了其它科目的不足啊,所以,我在班上是默默无闻的一员。至于其他科任老师,并没有给我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
当年有篇文言文《黔驴技穷》,因卢老师的形象黑瘦,且卢与驴同音,当卢老师出现在课室外时,那些喜欢恶搞的同学就大声抑扬顿挫地念: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大家吃吃偷笑,我也傻傻地乐在其中。
我开始迷恋言情小说了,这些书来自同学间互相传阅,也有些来自姐姐,那时候姐姐已初中毕业出来工作了,她的小说有借阅的和买的。只要小说到手,我通常会两三天内啃完。
我想,琼qiong瑶、亦舒之所以红遍大江南北,或许是我们青少年的文化生活太贫瘠了吧。
后来,金庸、梁羽生的武侠又大行其道,我也是读了不少的,印象最为深刻的要数《射雕英雄传》了,这其中有个小插曲——我直接把锅给烧坏了。
烧坏锅这种弱智的错我犯过两次。一次是因为正午的小说连播,也不记得那时播的是《水浒传》还是《西游记》了。我家那台收音机实在太差劲了,全是呜呜嗞嗞的电流声,我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一边抱着收音机,调试它的角度和天线,心思全在收音机上,结果饭焦了,锅烧坏了,锅底有两个针眼般大小的孔,漏水,那得补呀,当然得挨责骂了。
受了责骂我却没有长记性,再次把锅烧了。这回倒不是听广播起的因,是看《射雕英雄传》,我痴痴迷迷地迷失在“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里了,我坐在灶前的矮木凳上,书放在大腿上,手不停地往灶膛里添柴,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书。后来,木锅盖上冒着浓烟夹着焦味,不好了!我忙揭起木盖,哎哟,铁锅里根本啥也没放,已经烧得通红了,木盖内层焦黑并醺出了火芽星子了,我吓得手足无措,立马去水缸勺水扑火,一时浓烟滚滚满屋狼藉,这回锅是完全毁了。我知道自己祸闯大了,当母亲对我暴跳如雷地咆吼并抽了我几杆子屁股时,我耷拉着脑袋一声不敢哼了。
我对课外书痴迷的程度影响了我读书的进度,语文课我开小差也考不砸,至于代数物理化学之类,即使我再怎么上心,也听得云里雾里的,因此,只要我手上有现成的小说,不管是上什么课,总忍不住偷偷地夹在课本里追。
光阴似箭,我的初中生涯匆匆而过。
初三时,东莞的工厂如雨后春笋般越冒越多,耕地开始变成工地,山林被推挖,鱼塘被填埋,我家的耕地也逐渐沦lun陷为荒地,演变成厂房。那些三来一yi补企业、外wai资企业正向女孩子们招手,村里谁家姐妹去了制衣厂,谁家姐妹去了鞋厂,还有玩具厂、电子厂……母亲常常说及东家女儿懂事,西家女儿勤奋,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说我差不多二十岁了,还读书浪费钱。这岁数或许是母亲按四舍五入算的,我不过十六岁,离二十岁差远了。村里确实有许多女孩没读过多少年书的,当时并没有九年义务教育的政zheng策,我家也没闲钱,我或许不该在学校浪费光阴的。
如此,我也就浑浑噩噩地读完了初中。当初三最后一次考试结束后,母亲为我联系了在外婆家附近的一家港gang资制衣厂,当天下午就去了厂里报到,安排了住宿床位,第二天正式上班,头两天在舅舅家解决吃饭问题,第三天就开始吃上厂饭,混在广西妹、四川妹、湖南妹之中,我成为一名普通的厂妹。
我清楚记得,我的第一个月工资是59元,上缴了40元家用。而作为女子的价值,在那个年nian代只体现在这些微薄的薪水上,对于前途,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
我时常怀念读书的那段光阴,特别是阮老师任教的那些短暂日子,被赏识的感觉最是难以忘却。疼惜的是,阮老师已然不在人世了。
如今,我的小学母校旧址面目全非,读过的莞城四si中旧址重建后已作他用了。那么二er中呢?二er中后来更名玉兰中学,又不知道于何年搬迁了,搬迁也罢,毕竟玉兰中学还挂着二er中的前身嘛,但是,玉兰中学五年前也撤校了,变成了贵gui族学府“外国语学校”了。莞城二er中的旧校舍还在运河边上,现在也是教育机构,美名其曰:东莞开kai放大学。世事变迁,旧校舍也经过翻新装修,依然耸立在原处,依稀有当年的影子,却没有任何实质的东西与当年的母校有任何瓜葛了。
小学、初中的母校都不复存在了,曾经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只有记忆还在,证明我曾经来过和经历过。
莞音袅袅︱青春有梦,书香作伴离开校园,我在制衣厂开始自力更生,开工量的多寡与订单相关,工资的厚薄与加班量挂钩,也与自己双手的灵巧度有关。我有点闲钱买闲书了,我开始摒弃琼qiong瑶类的小说了,金庸的作品我是一直喜欢的,并且陆续读了多部。我也读《三国演义》《红楼梦》《飘》之类的名著,当然也看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了。
少女多愁,我就喜欢读一些诗词作品了,什么朦胧诗之类的,但没有留下深刻的印象,对于一些伤春悲秋的古诗词,即使事隔三十余年,我也还是记得许多的。
比如: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枊。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惨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比如: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
怎敌他,晚来风急!……
又比如:
雕阑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我也写些小诗,陆陆续续写了厚厚的两本,现在那两本笔记早已不知所踪了。
后来,我接触三毛、席慕蓉的作品,并疯狂地痴迷起来,我把她们的作品一一网罗起来,藏在工厂宿舍的床铺下,闲时就拿出来反复赏读,因此,我多多少少与别的厂妹子有些区别,别人闲时或在追逐爱情,或在写信回家,或在妆扮自己、妆扮青春的岁月,而我,却在沉迷书中的故事和文字的悲欢。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于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进,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热情!
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
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
朋友啊!
那不是花瓣,
是我凋零的心。
席慕蓉的这首诗,我是一直记得的,总有一股愁若轻烟的少女情怀。
如果有来生,要做一棵树,
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一半在尘土里安详,一半在风里飞扬;
一半洒落荫凉,一半沐浴阳光。
三毛的这几句,令我感悟犹深,少年读来解轻愁,老年读来泪中悟,只有历经沧桑或悲苦的人,才会那么那么向往做一棵没有温度的树。
那些文学作品陪伴了我整个少女时期,书里有广阔而温情的世界,让我觉得生活简单而美好,让我对未至的爱情充满了憧憬和遐想。
莞音袅袅︱青春有梦,书香作伴(致访友:文字多次修改,仍不能发布,添加字母,实属无奈。愿大家写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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