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话越来越多,写的字越来越少;见的人越来越多,身边人越来越少。
写字这事情,就像抽烟,你许久不碰也就没瘾了。抽烟的人工作间相约去楼梯间抽两口才是节奏,爱写字的姑娘要在文字里寻找节奏。但这,却也在不知觉间有了变化。
或许是秘密埋得太深,像粗暴挤掉痘痘后色素沉淀的黑疤,膈眼又无从解决。可是啊,既然一开始就明了人生的本质是生命,而非生活,那不钻到最深处去会谈又怎能罢了。
前几天做体测,体龄22,着实惊讶,小短也连连哼唧:“哼,你怎么可能,小毛病那么多,身体那么不好还22?”
在跨入人生第27个年岁的此刻,我也怀疑自己的体龄要加个十岁,而精神年龄大概就远不止了。
月初经历了本年度最难熬的头痛,常常戏称自己为“偏头痛重病患者”,这一次竟连痛感也不同以往,也是着实被惊吓了一番。
同事邀约吃饭,得知我情状,一边沉浸在自拍中,一边连连规劝:“少想一些事就不会头痛啦。”
当然,思虑过多只是头痛的一个小因素。但这位同事的确让我想到大学时期就和彭探讨过的话题—是要深沉地思考人生还是该选择轻松嘻哈度日。后来发现,这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虽然在生日之际想写几个字,但心底却希望这是个隐形的日子,似乎不被察觉数字就不会上升。或许是因为焦虑今年的自己没有进步,更或许是恐惧数字给父母带来的压力。
深夜记录要说回顾,年复一年,无非就是工作有没有好一些;有新的朋友么,哪些人又退场了;对爱有新的认知吗;是否探寻到了新的世界真相...今年的不同,大概在最后一点上。
工作向来最简单,就先讲讲它。虽然Emily和Mina是唯二说过我北漂后完全变了的人,但我自己清楚,我真得变了。很显然,破碎重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转行从头来过也需要时间。
在工作频繁变动后,我坚持认为自己只适合走创业的路,这一想法在遇到曾以为的伙伴后被激发再一步步实践,结果最终是场乌龙,玩了一趟彪悍的过家家。又扎进“新”职场,去年换了两份工作后才定下现在的工作。
弄巧成拙,在疫情和被诈骗陷入经济危机的双重打击下,我突破了回深后每份工作三个月的“诅咒”。
也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再次体会到了一个顶俗的真理,哦不,三个,船到桥头自然直,天无绝人之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
部门同事不是个小富二代就是深二代,最大的特点就是不缺钱和不爱工作。疫情期间工作时间和薪资同等削减,大家悠哉游哉,看不出一丝惶恐。我却异常焦虑,一是作为新人无法前进二是懒散的氛围简直令人抓狂,一度想换个环境。
或许是能量场太低沉,脑袋异常糊涂,在那样特殊的环境下跌进诈骗。
也曾绝望奔溃,却意外地用两个月时间解决了问题。当然,填补窟窿的一定是自己,警察?可别指望了。
以前就喜欢艾略特的《荒原》,没想到这一次可以如此完美地契合境遇:“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哺育着丁香,在死去的土地里,混合着记忆和欲望。”五月,治愈着过度着,六月,展露希望。
七月是绽放,八月是挣扎,九月是回归,十月是自洽。
月薪六万的代价是委屈了胃,喂了它一个月的胃药。月薪六万的后遗症是欲望膨胀,在虚荣得失中挣扎,苦不堪言。斗争过后还是回归到自我的平静中,放下虚荣,不激进膨胀,安住在自己的节奏中。
最新一次修学讲回归,大家都在讲无常无我因缘因果这些常聊的事,我再一次想起在老馆的某一个午后,读到沈从文关于生命的解读时的震撼。
生命回归,需先想究竟生命何为?想明白了也就不会被工作欲望所奴役了。
不过,要比较的话,工作中的贪嗔痴倒不是最大的难题,往往情感世界里的才是,尤其对感性之人而言。
我似乎一直以来都以感性著称,尤其是学生时代,珍惜朋友珍惜得要死,还特喜欢宣誓永远,觉得每个人都能天长地久,每个人都是最重要的朋友。生怕最字用多了不珍贵,就分个类。
你是我大学的第一个好朋友,
你是最能理解我思想的朋友,
你是我相处的最轻松的朋友,
你是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朋友。
分好类之后在小本本上写下她们的名字,而后一番感动,感恩自己能遇到那么好的朋友,还在心底默念“投我以琼瑶,报之以琼瑶”。
这一特点在过去的一年彻底消退,在友情这件事上倒不是寡淡了,只是再也不会刻意去经营。
用新微信后,不定期删除微信联系人就是强迫症习惯的一环。然后就在某一天,我删了彭,十分平静。
年初我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远在北欧的Mina,一封给彭。Mina亦亲人,亦师友。自从在北京被她“教训”过一番后,心中的瘀结久久没有消除。
关系大多能重拾,只是看你乐不乐意有没有兴趣,我们总是爱自己都来不及,也就再也不想去在意那段关系将如何了。这些年来,我只在这两个人的关系上做过主动的努力。
Mina的智慧,是己所欲不施于人。即使是被诈骗后的至暗时刻,我也不曾向任何人寻过帮助,这是至始至终都无法改变的天性。有人讲需要帮助就说一声,有人客气保持距离,有人鼓励有人冷眼分析...
在这一类情况下,Mina会因为理解而找到最适合的方式,不露声色地绝渡逢舟。后来,好一番口舌翻出亲兄弟明算账之类的理论之后她才收了“债”,当时不曾想到她的心意原本就是“赠与”。
在深圳,帮我搬家,搬完后本该我感谢她却反倒是她买来一大堆水果零食犒劳我;送我去机场时发现我拧了两个包,偷偷记住(可能以她的审美觉得不太美观),然后给我买爱了几年的行李箱。在北京,百忙中见颓废的我,严厉地“骂”了一顿,坚定地捞那个深渊中的姑娘;这就是Mina。
敢在暗夜里抬头,大概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宠爱和鞭策。
和Mina的小心结在那封信后彻底打开,原本就相惜的人只需要微风一拂便能拥抱新的芬芳。
从最开始的客户关系到后来的共事,从深圳到北京,再到她举家搬至北欧。如Mina所言,常常共通有无,即使长久不见,也会在下一次再见时微笑相拥,如我们曾在北京的街头重逢那样。
你和不同人的故事,就仿如一株树上的两片树叶,哪怕同根,掉落的轨迹也迥然相异。
我和彭是不分你我的存在,在大学时代。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会在某些时刻为我们曾经的情谊所动容。刚成年的我们,谈人生聊文学探讨哲学,一边讲一边哭的稀里哗啦。我们睡过一张床穿过彼此的衣服知道彼此最深的秘密,令人动容之事,不能一言以蔽之。
最感动的,是在没有微信的年代她将银行卡放在我的被子里,一同寄到我实习的鼓楼。那是她兼职的全部积蓄。
然而,人生不就是这样,沉的沉落的落,从生疏到亲密,从亲密到生疏,生疏和亲密并非不可逆。友情和爱情一样,甚至有时候比爱情还要矫情,不是一句别来无恙就是一声我们曾经很好。
两年前,我们见了一面,在许久不曾联络后。那以后我们又再次没了联系,直到年初,我给她写信,没有任何回音。看到新闻报道她所在地的疫情,立马拨了语音,聊了三四句,她说和家人在吃饭晚点再说,我以为她会回拨,结果再没有。
九年前的我们,断然不会想到我们之间会走到一个这样的节点。但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就说过“出现在你生命中的人都是带着使命来的,他们会在完成了一段使命后悄然离去。”
所以,我释然了。
此外,就都是一些小磕碰了,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退了一个小群,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只是在某个瞬间突然意识到有些关系只存在锦上添花里,且,大家似乎只是各自言他。
同城的朋友因为一些事有了芥蒂,其中缘由至今也无法理解,只能感慨成人世界的现实,而后再也不见,再也不会想起。
其实很多时候你们并不需要彼此。如果你孤独,成群结伴也依然是孤独;如果你无聊,高朋满座也同样会无聊。所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一群人,你都应该是一个人,充盈而丰盈的一个人。
一个人应该一个人还有一些朋友在时光的隧道里没有被卷走,偶尔想起什么可以直接甩过去,不管对方怎么回复,反正只是想说一说而已,这种关系最自在,也最随缘。
要知道,随缘无我才是世界真相。当然,这是一辈子的难题,牵连越深,越难出离。在爱情中运用的难度远大于友情,人人如此,不然爱情也不能成为世世代代的文学主题。
工作的回归也好,友情的释然也罢,都是因为明了一个人来这世间走一遭,最重要的还是把自己给整明白,把时间花在向内探索上。
爱情诚然美的动人心魄,但脑海里又瞬间浮现高一课堂上语文老师强调的“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无疑是我们的共性,古代女子如此,现代也不甚相似。
时代变了,执著没变。因为爱情里的执著向来被世人歌颂,所以人人拥抱它实践它,《霍乱时期的爱情》也因此成为经典,我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它。
无常也是世界真相,所以会在朋友结婚、怀孕时真心祝愿“无论解锁了多少新身份,都希望你做一个完整独立的自己。”
送给27岁的自己:希望在下个路口,无论你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都保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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