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年的时候,为了上下班方便,我搬到了单位附近的小区。
这边全是老小区,大部分的房子建设时间是八十年代,清一色的红砖多层。紧邻金水河畔,高耸的法国泡桐将他们掩映在一片绿色氛围内。
家属院的两边被一条窄窄的单行道分开,夏天的时候,泡桐绿叶避日,走在小街上,几乎感受不到刺目的阳光,过多的是酷热中游离的凉爽。
这条小街有一个流传多年的昵称,“酸奶一条街”。十几家主打酸奶品类的小店交相呼应,店主门在门口传统的吆喝着,路上穿梭的是幼师的小姑娘们,个个花枝招展,时而迸发的爽朗的笑声展示着小街的青春气息。
我的头发属于那种长势凶猛的,一个月一次,来这条小街之前,一直没有固定的理发场所,待整个两鬓荒草乱生的时候,就近找一家理发店。
又到了理发的时候,晚饭后同爱人下楼消食,发现小街上只有一家理发店。没有选择的余地,就走了进去。
小店面积不大,五十平左右的样子,有六个理发座位,其他的是休息区。迎过来的洗头帅哥告诉我需要等待大概半个小时,示意在里面休息下。
洗过头后小帅哥把我领到一位理发师的工作位,他正在整理上一位客户留下的碎发。
高高的,有点偏瘦,看起来不太爱说话,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肤色发黄,这可能和理发这个行业需要熬夜有关,毕竟他们工作的时候普通人都是休息的。
这是阿豪给我的初步印象。
一边问候,一边小心谨慎的把围裙弹了弹,生怕上面的碎发飞到我的身上,然后像一个熟练捕鱼的撒网专家,围裙随即从左侧唰的升起,然后缓缓的围住了我。
那个时候二十多岁,留的是短发,理起来很慢,阿豪给我说的,男人越是短发越复杂,稍微一点瑕疵都能明显的暴露出来。
阿豪边帮我擦掉多余的水分,边问我想准备怎么打理发型。我答道,简单精神就行。
大概过去四十分钟,他把眼镜递给我,让我看看长短如何,哪里需要修。照了下镜子,惊喜甚是,说实话,这是来这个城市十年来,差不多是最满意的一次理发。
之前的理发师都是问我需要怎么打理,然后按照我的要求开始操作,理出来的发型呆板而又没有什么惊喜之处,活脱脱的板寸流水车间,十年没变的铁头。而阿豪竟然带着打磨作品的初心为我设计了发型,简单中不失精干,一看就是花费了心思。
高兴之余我第一次主动要求办了会员卡,然后像个买了新帽子的孩子高兴的离开了小店。
之后的两年,每一次都很期待理发的时间,心情不爽的时候从小店出来都想高兴的喝一口小酒。
随着时光的推进,我也三十岁了,白发慢慢的多了起来,有几次还在阿豪的建议下染了发。他也给我说过染发剂不能常用,对身体有伤害。
后来计划生宝宝,两年来也算很熟,于是阿豪讲真话不再建议我染发。我的头发很硬,白发又显得更加的硬挺,理完发根根银条似的竖着,近看像个花白的老头,短发的精干被白发打了折扣。
阿豪帮我设计了新的发型,至此我留起了长发,他说长发喷点发胶聚拢起来白发就不再明显。
就像开始的时候说我的头发长的快,两个月后就留起了长发,在阿豪的设计下,这款发型很符合我的气质和年龄。我高兴的再次续卡,重启愉快的定点时刻。
我们越来越熟悉,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老家,爱好,业余时间,新闻,一度我把他当做朋友的感觉来对待。
因为熟悉,他也把我当做朋友,之前的操作流程压缩了不少,对待我的时候真的像老朋友一样的随意。有时候围裙上的碎发弄我一身或者一脸也没说什么,太忙的时候不再让他冲水,自己回家直接洗澡就行了,这样他可以多点业绩。
某些时候,理发店人满为患,阿豪为了尽快消耗掉这种拥挤,给我理的发很随意,完全没了刚开始的认真,最快的时候二十分钟搞定,于是令我不满意的情况时有发生。
要么太短了没法打理,要么太薄了没法打理,但我都没说什么,毕竟几年了,太熟悉开不了口,再说我的头发长的快,也就迷惑自己心安理得吧。
最近的一次,阿豪彻底的激怒了我,虽然我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已经失去了我这个老客户。
同样的人满为患,阿豪和店长都忙不过来,终于轮到了我。只见他快刀斩乱麻似的开始了对我头发的操作。
接近尾声的时候,突然感到脖子后面针刺一样的痛,只是怔了一下。镜子里看到阿豪离开工作位去了下工作台,然后走过来问我怕不怕痛,我说怎么了。
刚才修边的时候不小心刮流血了,就一点,用酒精消消毒。我说没事,来吧。
啊的一声,我叫了出来,太疼了,猛甩的头部把他手里的棉签撞到两米多远。
阿豪没有一句歉意,只说自己手太快了。临走的时候还给我说等会闲了帮我划卡。
回到家我让爱人看看脖子,她说有两厘米那么长的刮伤。第二天刮伤结痂,一周后还在原地倔强的趴着。
如果他这是第一次给我理发会是这样的对待方式吗?我相信不会,一来他跟我不熟,会在意自己的声誉,二者因为我懂消费者权益,即便免单也解决不了,这不是他说的一点点划伤。
他欺骗了我的伤势,也没在意,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们太熟。
不要和给你提供服务的混太熟,人性决定了他会降低服务标准,会不在意你的感受,会把自己的疏忽隐藏在所谓的熟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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