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去医院复查的日子,星期六,是个阴天,微风,很凉爽,正适合出门。
路上车不多,路面很宽,南北两个方向,中间被一排行道树隔开,行道树高低相间,高一点的树,有石榴树,也有松树,石榴树上挂着红红的石榴花,风一吹,轻轻摆动,像一个行走中摇摆的铃铛。松树比较高大,树枝高傲地向四周伸展着。矮一点是清一色的四季青,四季青被修剪得圆圆的,像是一把撑起来的伞。再低一点,挨着地面的,是一些草花,灿灿烂烂地开着,为这样的早晨增加了一些色彩。
每次去复诊,就像是去领一张判决书,而每次领回来的都是下一次开庭再审。今天,领回来的又是什么呢?心里并没有多大把握。这次,和家人,和医院之间的泡沫不知道会不会破裂,我总是觉得我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关系都是泡沫关系,看似色彩斑斓,形状美丽,实则一碰就破。
比如,和我曾经嬉戏打闹的朋友,我们一起度过很多愉快的日子,我们也曾信誓旦旦,时光不老,友谊长存,可是,一旦分离,就杳无踪迹,就像这泡沫,有光的时候,美丽极了,一旦破裂,就无迹可寻。
坐在车上,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看到一段路的尽头,立着一棵树,不知道它的名字。树枝被修剪得高低不同,枝干上没有一片叶子,每一个枝干顶端上的叶子,都被修剪成圆圆的形状,像是一个盘子,错落有致。更像是一个杂技演员,立在街头表演顶碗,既觉得滑稽,又不失其美。
这是一棵被人类地审美“绑架”的树,这样生长的样子,人类从来不关心是不是它想要的,是不是它喜欢的模样,只要人们自己欢喜就够了。它立在这里,是一段路的结束,也是一段路的开始。我突然觉得它有点孤单,这种孤单逐渐蔓延开来,包围着我,围的我难以呼吸。
来到医院,取了加强CT的片子。小心翼翼地拿着,像是拿着一份上庭出示的证据。虽然不知道,这证据是否对自己有利。听到叫我的名字,推门进了诊室。诊室里坐着的这个老人,他一头的白发和眼镜后面温和的眼睛,让我觉得安慰,他名字后面綴着的教授职称,让我觉得安全。尽管他已经老得行动迟缓,靠一位助手来给他操作电脑打印药方。
老医生看着片子,沉默不语,他越沉默,我就越焦躁,越焦躁就越觉得判决书要下来了。我焦虑地盯着他,N95口罩,让我看不到他的表情。眼镜后面的眼睛盯着片子看了好久,才慢吞吞地说:
“有好转,换药调调,两个月后再来看效果。”
老医生的话,又给了我希望,依然没有结案,领到的依然是下次开庭时间。
泡沫不但没有破裂,还增加了新的色彩。取了药,两大包,像是专门来采购药的,拎着两包药往回走,沉甸甸的,像是拎着我沉甸甸的希望。
202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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