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白色棉线的旧座套,有玫红色的里衬子。这是我怀孕要生碗儿的时候,你来看我,用三天时间钩织的。
你说,没有什么可做礼物,只好钩一个自行车座套来送我。
你坐在天窗下面,第一天,起头码蒜辫,第二天钩花成型,第三天剪绸缝合。
一个镂空座垫套,就钩好了。套在我自己买的嫁妆——一台红色自行车座上正好。
那是我攒了半年工资,为自己买的飞利浦自行车,怀孕期间,我都是骑着它,往返于小巷里的家和大路口的学校。
那几年,为了供他们读书,50岁的你离开故土,去了佳木斯,成了奔波的打工族。
为了一个共同的梦,我毕业申请留在小镇工作,与他们朝夕相处。
每月的书信里,我们传递的都是对未来生活美好的希望和不尽的鼓励。夜里,拿出你的信,咀嚼着你笔端流淌着的脉脉深情 ,盼望着他们的感恩和破茧成蝶。
从那时候起,我就再也没有在你面前撒过娇了。因为,我知道,你更需要从我这里汲取的是继续前行的勇气,你也需要我早日拥有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可以支持沉甸甸的生活。瘦小的我仿佛觉得自己在你面前长高了许多,也很快锻造了一双坚硬的翅膀,有时,也可以对你张望舒展,让你也体会一下,这世间有人愿意为你遮风挡雨的一丝宽慰!
那一年,你说继父好久才跑回来,因为他被一个黑社会的建筑队抓劳工了,还是趁着夜色,跳高墙跑回来的,脸上留下了一块抹不掉的深疤。那个月,可能是出于极度的害怕,你来信说夜里,邻居盲流吴豁子被黑社会抢劫了,连头皮都被用小刀削去一块。
你知道吗?我经常夜里都合不上眼。
25岁的我,盘算着接你来我身边,再也不分开。
于是,我们在街角打理了一家小吃,继续支持弟弟们的学业。
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用自行车载着咿呀学语的碗儿,去帮助你整理开业。
我还是用着那方文艺的座垫套。雪里梅花的图样,格外好看。
昨晚,你看着碗儿发来的小视频,高兴的说,我的外孙真是帅,我好想他呀,希望他能够春节早些放假,探亲回来。
我又想起那方坐垫套,我们的老故事,真是讲也讲不完。窗外的雪花稀稀落落的飘着,厨房里的水汽起起伏伏的舞动着,曹妃甸的海风或许也很冷了吧?我的碗儿,还在海边工作着。
小孩子,怎么能知道那么多老故事呢?
座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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