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时,我们很节俭
文/高峰青青草
当年与老公谈恋爱,可谓十足低成本,相当节俭。
我和老公在不知愁滋味的年龄相识,懵懵懂懂地在同学的打趣逗乐中,情愫暗生。
那时,男女同学即使是同桌也不会说话,中间还要用笔画一条“三八线”,表示不相往来的关系无比清白。所以,我们虽然属于一个值日组,相见只能道路以目,暗送秋波,偶尔也相互偷偷塞张纸条,如地下党接头一样惊心动魄。
那个时代,还没有手机和网络,公用电话也很罕见。初中毕业后,我们互留通信地址,开始鸿雁传书。后来,老公就读于师范学校,我则因神经衰弱从高中退学。人各一方,相思情浓,于是书信频繁。常常是,我这里刚寄走一封信,就收到他的来信,然后我回信,过两天又收到他关于我上一封的回信,如此循环往复,当时被老公戏称为“纸上谈兵。”
热衷于纸上谈兵的我们,仿佛不食人间烟火,无端地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日子视为庸俗生活,在信中谈天说地,倾诉只属于青春期的喜怒哀乐。慢慢地,信的抬头由某某同学改为直呼姓名,又随着日月的流转,变成了昵称。就这样,邮局成了我们的红娘,盖着邮戳的一封封情书成为我们热恋岁月的历史见证。
写信时,满怀激情,芝麻粒大的事儿都愿意和对方说说,有时寄信前,想起还有话没说,就会邮局临发又开封,颇有“复恐匆匆说不尽”的意味。寄走信,便开始计算信件往返的日程,满怀期待,因想象对方读信的样子而倍感甜蜜。
收到对方信的一刻,简直是欣喜若狂。先是拿了信躲起来面红耳赤地读一遍,意犹未尽,再读一遍,再读一遍,直至把一些句子背下来,足以填满因相思而失眠的每一个夜晚。因着这些信件,虽难得相见,人却从不曾孤单,因为对方不在眼前,就在心间。
只有到了假期,我们才能偷偷会面。因没有恋爱经费,老公只是骑自行车带我寻一僻静处,俩人坐在田野地边聊天,夏观玉米青翠林立,冬看麦田一望无际。只有从头上飞过的小鸟,叽叽喳喳议论着这对年少无知的情侣;缕缕清风吹过,似乎对堕入爱河的我们格外垂怜。
后来,老公毕业了,我们的恋情浮出水面,双方家长都已知晓。但我们还是一直沿袭不花钱的约会习惯,只要能见到对方就足矣,连饮料都没买过,更谈不上任何吃食。爱情的力量实在神奇,能够解渴化饥,能够无视现实消费需求。
我们这桩格外节俭的恋爱最终修成正果,步入婚姻,一直持续到现在,我和老公已人到中年。尽管只是过着温饱有余的生活,我们却在自己构建的围城中自得其乐。后来,生了个女儿伶俐可爱,更觉得老天对我们实在厚爱。
如今因工作关系我们两地分居,却因从未挥霍过往日恋爱积累的点点滴滴,而感情透支。也许当年的恋爱太纯真,没有附加丁点世俗的身外之物,仅凭一颗炽热的心,所以日后在意的也只是彼此的一颗心,才能做到风雨同舟,相濡以沫,践行着当年“两情若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爱情誓言。
当年恋爱的节俭,换来今日细水长流的婚姻生活,倒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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