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秋天
文/胡美云
十月的南方,依然如盛夏般地热烈着。白天坐在书房里,是要一整天开着空调的。窗外的阳光照在窗的玻璃上,亮得晃眼。南方的夏格外的漫长,漫长得一年四季似乎只有夏天,就像公路边永远茂盛的榕树一样,就像榕树一年四季繁茂地生长一样,忘记了还有其它季节。
傍晚的时候带女儿到家附近的同城大道散步,绿化带的植物很苍翠,三角梅热闹地盛开着,海边大片大片的红树林,长势喜人。路上的车子并不多,但和我一般散步的人却不少,有着国庆小长假该有的样子,日子热闹。
远处,太阳渐渐西沉,染红半个天空,一些鸟儿扑棱着翅膀,急急地归巢,天空也热闹了起来。忽然想起了秋天,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流淌在血液里的和秋天有关的记忆。
想起故乡的秋天,这时候的田野,定然是黄灿灿的一片,是稻子和玉米的天下。还有塘边那些自己茂盛起来的芦苇,也在应着季节地换上了新的颜色,只待来一场秋风,芦花漫天飞舞的秋之盛事便开启了。空气里也是秋天的味道,风已凉,夹着些成熟的庄稼的味道。
村口边的那棵老枫树,染满秋霜,一些叶子站在枝头眺望,一些叶子蓄势待发,等着被风带向远方。
想起村子后那那座叫桃花山的小山,秋天时山坡上一树一树的野柿子,会将整个沉寂的小山坡点亮,我们围着树,一些人爬着树兴奋地摘柿子,一些人,在树下仰着头,巴巴地,满眼期待与崇拜地望着树上的人。
然后,开始特别想念那些旧时光里的人,想念儿时伙伴,想念那些拎得出水来的青春时光。想知道她们如今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可会如我想念她般地忽然想起我,是否也会如我一般,想念时会翻起通讯录,一笔一划地输入了名字,再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删除。然后会有瞬间的困惑,限入沉思:这样的思念着为什么不能任性地问候或者打扰呢?抬头看向桌面的镜子,镜里人儿:容颜已老,半头华发。
便有答案跃上心头,舒展了眉梢:终究是昨日少年,各自安好。
想起很多很多年前,那时我还在南方小城的某个角落里,安静地上班,学习,任四季流转,时光匆匆而过。只是那时少年时,想念一个人,午夜拿起电话,那边就能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一次,打电话给在北方工作的同学:此刻,真想在北方深秋的街头走一走啊,看银杏树叶轻落,满地,满头。
一周后从门卫处拿的快递盒,打开时,满满一大纸箱的银杏树叶,满眼金黄。那些从遥远的北方飞来的金色蝴蝶,那个拿着快递盒从惊愕到浅笑到忍不住大笑的少年,那些可以恣意任性的时光啊,真是美好。
窗外的日头依然烈烈的,努力朝桌面上游走着,一些阳光游到放于桌上的手机上。
拿起手机翻看日历,时令里,寒露将至。原来,果然已是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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