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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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

在那个夏天最炎热，窗外的夏蝉没完没了的叫着的时候，你读初三。

与往常一样，你们换了一间教室。风格并没有变化，只是桌子上刻画的信息吸引了你的注意。

XXX和XXX一起用过的课桌，没羞没躁地用爱心连接，也不知是用从哪找到粉色粉笔涂色。

你看出那是历经过岁月的痕迹。

你幻想着他们的故事，但是他们的故事在今年的六月就已经结束了，你的故事，在明年的六月结束。

你看着这歌颂爱情的宣言，不禁充满了幻想。

看着座位前的飘逸长发，你也想与她在这里留下同样的印记……

九月。

夏天终于接近结尾，浮躁的势头下去了，大家都开始越来越努力，三年间，你第一次感到了学业上的压力。

窗外收割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轰隆隆的声响夷平薄薄的玻璃窗传入耳畔，这时老师们都会停止讲课，然后喝上一口水，接着开始漫长的说教。

你感到很烦，因为你比较聪明，并且自命不凡，你压根不相信老师说的“考不上高中只能种地”会实现在你身上。

十月。

第一次诊断性考试就要来了，你有点感受到了，中性笔的声音在教室里从不停歇，整齐的课桌上密密麻麻地摆着白色试卷。有时你会停下来揉揉酸胀的手臂，对着已红肿的手指吹吹气。

而你只是对着飘落叶子的大树出了一会神，老师就严厉地呵斥了你一通，你嘴里嘟囔着，却又不敢把那些敬爱的话语说出去。

有人说它基本决定了你的中考成绩，你只是笑笑，毕竟你早就知道了学校的评判标准，只看第一次与最后一次。

你走出教室，你隐约感到了一丝秋天的意味，寒意爬上你的心里，令你打战。

深秋的教学楼里只有顶上一层在孤军奋战，路灯微弱地发着昏黄的光，晚风吹过，你拉紧了衣服，留下你的影子被渐渐拉长。

你透过窗户往里看，她离你不远，你能看到她低头沉思的样子，然后她抬头，与你对视。

有什么东西，在索然无味的日子里，生长起来。

十一月。

已经是深秋了，你再难看到穿着卫衣奔跑的少年，大家都穿上卫衣，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落叶铺满了操场到食堂的道路，人们经过的时候，会发出好听的“沙沙”声，三三两两的人群中，大家都在讨论着什么，你感到久违的温馨。

秋天是一个两面的季节，有人对生命礼赞，歌颂丰收的喜悦，而萧瑟的落叶，只能这样悄无声息地凋零。

第一次诊断性考试的结果下来了，你考得不太理想，她考得不错。

你感到距离她很远，却又伸长手就能碰到。

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是近在咫尺的远。

你决心要努力一次，毕竟你不想有遗憾。

十二月。

这一年又要逝去了，人们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打死不穿秋裤的你，此刻也屁颠屁颠地去问姥姥要。

寒流恰巧经过，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你庆幸自己已经穿上了秋裤。那时你们正在上课，雪花纷飞，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去，老师无奈地喝了一口热茶，破天荒地允许你们出去玩雪。

雪已经很厚了，一脚下去能淹没脚踝。

寒风凛冽地刮着，大雪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纷纷扬扬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目光所及，只有白茫茫一片，大雪里的人们就像撒欢的孩子一样放肆奔跑。

陪你的好哥们疯癫过后，疲惫的你找了个角落堆雪人。一个雪球从天而降，虽然没有命中你，但是你的雪人彻底散架了。回头一看，她在你背后笑弯了腰，并对你做了一个鬼脸，你不甘示弱，抄起雪球向她扔去，然而她咯咯地跑开了。

雪花早已进入你的后背融化，有点冰凉，但你的心却是温暖的。

你的成绩起色不大，你看着远方欢乐的人群，失落又漫上心头。

一月。

白茫茫的世界终于迎来了火红，春节家宴上热热闹闹，推杯换盏，你嚷嚷着自己也想试试喝酒，却被妈妈说了一通。

深冬的春节里，小镇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重逢的喜悦。

外出务工的人员见到了自己的家人。

在家思念父母的孩童等来了玩具。

……

远方的烟花冲上天空，绽开一个欢彩的笑脸。

你拍了视频，点击发送，与她分享此刻的喜悦，却发现已经有一条未读消息了。

新年快乐。

二月。

你还沉醉在春节的喜悦里，不知怎么地就来到了学校。

寒冬渐渐散去，除夕夜的声响也随着一趟趟列车走过。

校园又如往常一样充满了活力，总有着初一的孩子还没有脱离小学的稚气，在草坪上追跑厮打，而我们则站在高高的楼层上，嘲笑着他们的行为。

你们曾经也是这样的呀，在几年之前。

此刻你真想打开一瓶酒，再抽上一支烟，来体现自己的看破世间。

想想还觉得有点好笑。

看着他们放松游走在校园的样子，羡慕已经写在你的脸上，甚至变得妒忌。

你看着看着就开始发呆了，想要回到那个自己傻傻的年纪，有人这样看着你叫你呆子也好，结果真的有人叫你呆子。

“呆子，进班考试了！”

梦想成真了吗？

好像没有。

我只看到了老师在台上发号施令。

“考试开始！”

三月。

今年的春天来得有些晚，一直到卷子堆满你的抽屉，中性笔又换了一捆。

万物开始复苏，雪白终于褪去，给发疯般生长的小草让开土壤。

野花也开始悄悄开放，不久就被我摘起送给了她。她说她喜欢百合，我说：“难道你不喜欢送你花的人吗？”

她的俏脸一红，扭过头不看我：“我……更喜欢他送我百合……”

是吗……

四月。

第三次诊断性考试要来了，你的压力终于在现在来到了顶点，甚至都没有兴趣与她交谈，仿佛你冷落了她一样。

为了让学生们放松，此次考完试让我们去领悟莺歌草长。

初一初二的学生们眼巴巴地望着你们远去，大巴车发出得意的轰鸣。

大巴车的里面，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五十个人的班级，座位却只有三十五个。你把敬爱学校领导的话语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

你窜得飞快，才终于抢到一个座位。望向她站的地方，只有一个把手在那里，无奈，你把位置让给了她。

她让你与她挤一挤，你愣住了，看着这盆大一点的座位，尴尬立马浮现在你俩脸上，她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娇羞地低下了头。

一路无言。

春天，真好。

五月。

夏天要来了呀。

大树已经长满了头发，穿着短袖打篮球的人们总会去乘凉。

人们纷纷把身上的负担卸下，穿上了清凉的短袖。

离中考还有一个月，你们的关系还是没有明显的进步。

你知道只有一层窗户纸等着你捅破，但是你不敢，你害怕，你怯懦。

错过有多简单，只要一次考试，女孩的一点傲娇，男孩的一点怯懦，两个人就像高速路上相驰而过的汽车，在人生的道路上，再难碰头。

你揉了揉眼睛，望着早读时升起的一抹朝阳。

夏天到了。

六月。

明天就要中考了。

“我跟你们说啊，做选择题一定要记得涂答题卡！”

“争取一遍做完，没有那么多时间检查！”

“字迹一定要工整，谁要是因为错字丢分，谁给我把那个字抄一千遍！”

老师们接着强调他们以前讲过很多次的东西，明明考试的不是他们呀。

不知过了多久，当班主任丢下最后一口唾沫走掉后，人群熙熙攘攘地散去了。

有红着眼眶的，有喜形于色的，而你拿着重点高中通知书随波逐流。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也沿着人群行走。

你毕业了。

你走出学校大门，教学楼上是学弟学妹们悲哀的叫声。

好像曾几何时，你也这样哀嚎过，但是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

那时候我在幻想着此刻的心情，是兴奋？还是骄傲？你终于逃离了这里不是吗？

原来都不是，是迷茫与惆怅。好像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你突然停下了脚步，还是想不起忘记了什么。

趁他们在上课，再去学校走走吧。

你是这样想的。

教室里空无一人，座椅横七竖八，试卷散落在地，让你想到了今年的雪。

一年前的你满怀期待与希望进入了这里，一年后，只剩满地狼藉。

没吃完的零食还摆放在桌上。

好像不久后，比你高一头的大个子就会抱着篮球回来。

教室里重归欢声笑语。

你准备关上门，回头再次看了看她的位置。

没人。

夕阳不再从窗户里透过来。

你把一整个初中都关在里面了。

不久后，这里就会被灰尘铺满，但是不用担心，它下次被打开时就会有像你一样的人再次出现。

和年少无知的你一样。

带着头破血流的精神。

不过是另一群人的故事了。

你听到楼梯口传来响声，你探头去看，没人。

好像是她的身影，好像她也是来找你的。

你慢慢地走过去，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彼此对视一眼，接着触电般的弹开视线。

你手中的录取通知书还紧握着，和她的一样。

你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你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终于抬头看向了你。

你注视着她那清澈的双眸，她像一只娇弱的小兔，身后的墙挡住了她的路。

夕阳照射着他们，然后滑落到树后被挡住了，她双手抓着裙摆，索性闭上了双眼。

在那一须臾时间静止了，树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黄昏昏暗的光亮中夹带了一抹暧昧。回想起来，也不过蜻蜓点水一般，但是却是你迈出的第一步。

你多想延长这一刻，然而下课铃打断了你们。你看着面前的女孩，她的脸就像此刻的夕阳一样。

那么美丽。

该走了。

你怎样也说不出撩人的情话，最后只含糊地说。

“我们……高中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