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高三的日子被厚厚的卷子塞满，流逝地飞快。我将手中的卷子按日期先后叠成一本，按下订书机。
风笛，有人喊我，阿宇找喔。
那个女孩边说着边笑眯眯地冲我眨了眨眼睛。她叫陈默，是阿宇的发小，也是邹邹的新伙伴。不知道她有没有从邹邹那里听说我的故事。
怎么了。我问阿宇。
忘了？是你自己说从今天开始晚自习课间要夜跑的哦。
我扯扯阿宇的袖子往外走，恰见邹邹从远处走来，拿着水杯，像是刚打完水的样子。她似乎在想什么事，沿着廊边匆匆地走，径直进了教室。没看阿宇，也没有看我。
看什么呢，阿宇在我眼前晃了晃手。
没事，走吧。
我和阿宇在一起的事已不再是秘密，原因是在一次夜间回寝的路上碰上了回教室拿课本的同学。
不过其实我想大家或许早就知道了。毕竟城礼中学只有这么一点大，高三生活又枯燥无味地紧，一草一木的变动都显得醒目无比，更别说突然出双入对的两个人。而且于我而言，这个秘密已经不再有需要继续保守的理由了。
邹邹生日后我还是找了一个机会把那封信放进她的抽屉。与料想中一样，她没有给我任何回应，不过至少没有将信重新还给我，结果也不算太坏。这封信让我心中内疚的情绪冲淡了些许。
我跟在阿宇后面慢慢跑，低头踩他的脚印。摇晃的视线里他的球鞋显得莫名清晰，恍惚间仿佛看到邹邹，弯弯的眼，听到她满心欢喜地对我说，风笛，你看那个男孩的新球鞋，是不是很酷？
两年过去新球鞋已再不能称作新球鞋，锋利的边沿被时间磨平，看上去很软和。阿宇将鞋子打理地很好，并不使其因为时光而显得脏兮兮。
我说阿宇，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也穿着这双球鞋。我的好朋友那时对我说，你的鞋子很酷。
阿宇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清。
我加快速度跑到他身边，凑在他身边大声道：
我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注意到你——你也穿着这双球鞋——我的好朋友那时对我说，你的鞋子很酷——
阿宇笑了起来，学着我的样子，接到：是吗——现在呢——现在还酷吗——？
我笑阿宇幼稚，收了声对他说，不是我觉得啊是她觉得，我当时觉得你鞋不酷人也不酷，现在看看鞋比人酷。
阿宇佯装生气地捏了捏我的脸，又问我是哪个朋友。
我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没有了。月色清亮。我抬头往天上看，又想到邹邹。她此时应该在教室里吧，这么黑的夜透过窗户大概只能看见自己的影子，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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