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百家讲坛的《末代皇帝溥仪》,讲到溥仪伪满洲国的帝号为“康德”,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看过一部剧叫《康德第一保镖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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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拉了半天出来,天呐,竟然真的是同一段历史!
电视剧的主角叫霍殿阁,是历史上真实存在的人。霍殿阁生于慷慨悲歌的燕赵大地,为武术之乡河北沧州人氏。杜牧在《感怀诗一首·时沧州用兵》中提笔便写道:“高文会隋季,提剑徇天意,扶持万代人,步骤三皇地”,大气磅礴可见一斑。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河北沧州还是《雪山飞狐》中“辽东大侠”胡一刀和“金面佛”苗人凤那场四天四夜未分胜负的比武之地。胡一刀携夫人冰雪儿在有强悍武风的沧州与苗人凤相遇,在因缘际会和误解纠葛的双重作用下,展开了一场空前绝后的鏖战。
胡家刀法神出鬼没,而苗家剑法更是举世无双。两个人苦战几天几夜,不禁生出了英雄惺惺相惜的感觉,都暗暗发誓,不管谁在这场鏖战中死去,都会受到对方永久的纪念和爱戴。而武艺高强、美颜绝伦的胡夫人,则在胡一刀毒发身亡后自刎而死,刚烈殉情。
之后十数年间,襟怀磊落的苗人凤虽被田归农所害没能亲自抚养胡斐成人,但他对胡一刀夫妇的敬重、爱慕愈久弥深,甚至妻子南兰临盆在即仍要风雪兼程去沧州祭拜,这固然令妻子委屈非常,经此一衬托,却也让读者为之动容。
两男一女,萍水相逢,肝胆相照,侠气若此,颇有“风尘三侠”虬髯客、李靖和红拂女之范。他们的英雄气概,令人悠然神往,每次听到“沧州”二字,她也便觉得有“武建泱泱乎有表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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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殿阁出生于沧州,自幼习武,后来多次打败日本武士,进而成为伪满洲国皇帝溥仪的贴身保镖兼武术教练,因此有“”康德第一保镖”之誉,便不足为奇了。不过,溥仪毕竟是满清废帝,后来又是伪满洲国傀儡,历史污点几乎无人能及。
正因为如此,在80年代的特殊背景下,这部有美化溥仪复辟和霍殿阁之嫌的电视剧后来被禁播了。不过,小时候倒是经常听二姑唱该剧的主题曲,至今她还能随口哼出“红萝卜的胳膊,白萝卜的芯儿” 这样的主题歌。
长大后,她慢慢会发现,共和党也好,复辟派也罢,关东军也好,游击队也罢,都是一定历史时期的不同政治力量。混迹其中的人,利益纠葛,各有善恶,故事里的事,谁能说得清?
拔出萝卜带出泥。她同时发现小时候的另外两部抗日“神剧”——《乙未豪客传奇》、《狼行拂晓》,它们竟然和《康德第一保镖传奇》同为导演纪小黑的作品,是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东北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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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部剧中,主演们也都是同一拨人。相比一脸正气的恒沙数和君靖难,她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更喜欢风流潇洒的白如雪和龙降心。芹芹我俩最爱讨论阿萝和弄玉谁更漂亮,我们都喜欢是日本女特务石川玉菊,优雅、大气、又霸气。
可能是童年记忆的怀旧感加持,她觉得这三部剧都很棒,其中既有面对外族入侵时的家国情怀,也有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更有善恶难辨的人性复杂,加之人物关系盘根错节、斗智斗勇谍影重重,非常好看。“至少比手撕鬼子好看多了”,她很坚定地认为。
特别是三部剧的歌曲,几乎每一部的歌曲都经典,她都会哼唱。
带孩子出去玩时她,时不时地会哼几句:“弟兄们啊,走啊走,一窝蜂向着来的路上走,哪一个也不要落后,落后就要被挨揍,赶不上决战的时候!”这是《狼行拂晓》的主题曲,多洗脑的革命歌曲啊,难道不和《义勇军进行曲》一样直白、一样鼓舞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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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乙未豪客传奇》的片尾曲则更加以情动人,“谁说也不信他,谁说也不管他,只要我今生认定了他,走遍天涯去寻他。”这可比“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坐在自行车上笑”更让人钦敬!坚贞的爱情观,就这样在她观影的儿时无声无息地种下了小小的种子。
她和妹妹分享了的这些发现和想法。打出“乙未豪客传奇”这几个字时,妹妹说:“啊?我一直以为是「一位豪客传奇」呢!”这种谐音和错位,真让人忍俊不禁。
一鼓作气地,她听完了喻大华的《末代皇帝溥仪》,读完了溥仪的《我的前半生》又找来了尊龙和陈冲的《末代皇帝》来看。意大利人的片子色彩唯美,艺术感很强,但气氛实在是太压抑。“Open the door! ”溥仪大喊着,一次又一次地。
他想走出身份的窠臼,想打开一扇门,走出去,做一个普通人,而不是一个儿皇帝,一个傀儡皇帝,一个阶下囚,甚至一个新中国的公民。但是,他做不到。作为亡国之君,“被囚禁”已是他最好的宿命。
他是一个悲剧,从3岁被选中登基开始。一脸天真的他,从黄金雕龙的御座上跳下来,他人性地四处奔跑,他不想高高在上,而是被太和殿外的黄色天空所吸引。脚底下是三拜九叩的文武百官,而他只是一个幼儿园小班的孩子。
从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为「皇帝」这个世界上最高贵而最危险的职业失去自我。
在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的傀儡皇帝,或者志大才疏的皇帝,都是悲剧。
比如,隋炀帝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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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她陪写完作业的孩子出去跳绳。路上,孩子问她:“妈妈,你知道隋炀帝三征高句丽,做了哪些准备工作吗?”她想,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总归不过征粮征兵。但孩子坚定说:“不是,他是灭了突厥,灭了吐谷浑,又远征琉球,征服越南。”
小孩子的世界很小,却总是对成人充满了建功立业的想象;孩子的世界又很简单,看不到一个人、一件事情有很多棱角和侧面。他哪里知道隋炀帝本是文景的命,却因为干了武帝的事儿,如同一个莽撞的、精神错位的疯子,致使隋朝二世而亡。
是的,隋炀帝,他有千古一帝的雄心,修长城,修运河,灭突厥,臣越南,三打高句丽。他的好大喜功,他的骄奢淫逸,他的劳民伤财,最终导致了民不聊生,兵戈四起,最终被宇文化及斩于他所钟爱的扬州。
又如,清朝入关后的少年天子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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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帝仰慕中原文化,渴望满汉融合,身上有着超越时代的平等观念。但满清刚刚入主中原,嘉定十日屠城下的抗清正炽,江南士子身份认同焦虑,对此,杨念群先生的《何处是江南?》有详细解析。与此同时,吴三桂等三藩拥兵自重,不得不防。满汉融合需要一个过程,初始阶段就像力促,谈何容易?
归根结底,他的悲剧仍是封建制度内生的,是皇权与后(皇太后)权之争,是征服与被征服的华夷之辩,是皇宫大院的禁锢与个人自由间的撕裂。身为一国之君,他不仅不能治国平天下,亦不能归整齐全自己的小家,董鄂妃及其皇子之死,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是死亡,还是出家,于他,都是走向了毁灭和虚无。
另如,三次称帝三次下台的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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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溥仪作为末代皇帝,他是历史上最窝囊、最悲催的皇帝,没有之一。溥仪这个人,没有雄才大略,但他也并不想如鸟儿般被囚于笼中。从深墙高院的紫禁城,到天津租界的张园,再到东北沈阳的伪满皇宫,甚至后来的抚顺战犯管理所,他无处可逃、无法选择,一生都是笼中鸟、池中鱼。
他的悲剧和顺治不同。他面对不只有改朝换代的尴尬,更是封建帝国大厦的轰然倒塌,除此之外还有列强环伺,所谓数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绝非虚言。而他,恰恰是风暴眼中的那个人,看似有至高权力,相对安全,却又被各方势力争夺、控制,形同废人。
溥仪,绝对不是个好人,但也说不上十恶不赦。对他,你很难恨起来,更无法爱起来,有时候甚至对他还会有点心疼,心疼这个连纽扣都不会扣的抚顺战犯管理所的阶下囚。1961年,他被特赦。
刚押运到抚顺战犯管理所时,他有一群追随自己的遗老遗少,但他恐惧得想死,割腕自杀,未遂。从抚顺战犯管理所出狱时,他无父无母,无儿无女,无家无国,却已没有了血性,只想像任何一个普通人那样活着。是的,活着,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活着的每一天,对他来说,也许不再痛苦,但可能都是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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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大清灭亡,溥仪没有被送上断头台;不幸,终其一生,溥仪都在被自己的身份流放。她问孩子:“你觉得溥仪幸运还是不幸?”孩子说:“不幸”。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本能地感觉到溥仪是不幸的!
她继续说:“看来当个普通人也挺好的,你觉得呢?”孩子似懂非懂,看了看她说:“是的,我会扣纽扣,溥仪不会呢!”可怜生在帝王家。溥仪,总是让人不免为之感叹。好在,中国帝制结束了,现在再无帝王。
无论怎样的保镖,都救不了帝国落日、亡国之君。
无论怎样的豪客,也挡不住铁骑刀枪、异族入侵。
奈何!
历史的河流奔涌向前,人只能随波逐流,无力与时代抗衡。
溥仪是这样,一介草民如我们,也是。想想,其实,做个普通人,未尝不好。
她一边单曲循环,一边跟着哼唱《狼行拂晓》的主题曲「弟兄们走」。
她相信。“小伙伴们一听到BGM,肯定就能脱口唱出!”
弟兄们走啊走啊~~
弟兄们走啊~~
一窝蜂向着来的路上走
哪一个也不要落后
落后就要被挨揍
永世不见日头……
一窝风向着来的路上走
哪一个也要不回头
回头就要错过黎明
赶不上决战的时候……
弟兄们走啊~~
弟兄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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