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覃浠
{章一. 从此雪消风自软,梅花合让柳条新。}
[少年侠气,肝胆照,豪情纵。银鞍白马,一剑扫不平。]
长林府二公子萧平旌飞湍瀑流争喧豗。
琅琊阁。
当孩童惊慌失措“老阁主不好了,平旌哥哥淹死了”的喊叫声响彻寂静平和的琅琊山时,一个少年突然从水中蹦出,一跃腾空,一副武功了得的样子。讲起话来也是一脸的随意:“我寒潭小神龙有那么容易淹死吗?”
无论是熟练的身手还是潇洒的性子无不透露着少年气盛的无法无天。
这世间怕也只有这位敢在琅琊阁上这般胡作非为。
长林府二公子萧平旌。
圣上宠爱,父兄庇护,家嫂照料,少年意气却生生活成了林殊当年银枪长矛呼啸往来的耀眼模样。
也难怪蔺晨会站在桥头远眺时感叹:“平旌这孩子,倒有几分那人的风采。”
他也同那人一样。
风华正好,骄傲又口是心非的少年模样。
赤焰军少帅林殊。
林奚小姐姐和平旌哥哥作为《琅琊榜》的后传,剧方从来不吝啬各种有爱的回忆杀。
作为涉世最深的长林王萧庭生,飞流苏兄靖王的回忆杀自是难免。
尤以老王爷下线那段为最。
老王爷下线那一段,我看了好多遍,也哭了很多次。
“衣冠葬王陵,遗骨归梅岭。”
半世纪前的那场始于梅岭的火终于归结于梅岭,七万英魂,十三年翻云覆雨搅弄风云,终成史书上云淡风轻的几个字。
除了敬佩、不舍、难过,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复杂的内心。
敬佩的,该是拿得起放得下,不贪恋权贵,不藐视朝纲,一身正气的长林风骨。
至今仍记得老王爷在朝堂上那一句掷地有声的“长林府上下无一人贪恋权贵。”和着最后吐血的悲壮,成为永恒。
不舍的该是这位无论身披铠甲还是官服便装,总是笔直的站在那里,用他坚挺的脊梁撑起家庭和国家最坚实的后盾的老王爷。
难过心疼的该是萧平旌,那个仍旧是少年模样的长林二公子。
失了兄长,又没了父王,余生那么长,除了父王说的“护持长嫂幼侄”,大概也没什么要做的或者值得他去做的。
毕竟,长林二字,再也不会束缚住他了。
他该高兴的。
毕竟自由曾是他几年前的梦想。
毕竟他曾为此深夜醉酒舞剑,吟“皎皎贞素,侔夷节兮。帝臣是戴,尚其洁兮”明志;也曾对着林奚抱怨向往江湖之悠远,想做一个简单自由的江湖人;也曾面对父兄因自己忙碌而动摇自责:“也许是近来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让我明白大哥有一句话是对的。无论我多想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江湖人,我终究不是。”
可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却是人去楼空。
“你本爱逍遥,无奈生于将门,为父走了以后,这长林二字,便不该再束缚住你了。”
“父王!”一直低下头去的平旌突然抬头,露出一脸惊慌无助的神情。
无论他多有将才多有智谋,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尚未长大的少年罢了。
大哥逝世,他悲痛难以置信但不至于惊慌,毕竟,父王尚在。
如今,父王走了,长林不再,这世间的长林风骨坚实脊梁……怕是也不在了。
琅琊榜之风起长林 | 此君共我饮秋风(一)琅琊阁守孝这三年,他真的沉稳了不少。
想想也是,山中无岁月。
对冷眼旁观这么多事的琅琊阁来说,一年一节一时一季,也没什么可惊奇的。
不像平旌,没了大哥,没了父王,也看不到林奚。为父守孝的这三年,对于他而言这一年三百余天,一天十二个时辰,却是最漫长的煎熬。
再见林奚之时,已是三年之后。
四目相对的那几秒,说是一眼万年也不为过。
从门口到窗前不过几步的距离,他却走了好久。即便是大嫂叫他,他也只是低眉浅笑。直到走近,躬身一礼:“大嫂。”
转过头来,微微一笑:“你回来了。”
沉稳淡然,却早已没有当年飞扬的少年意气。
琅琊榜之风起长林 | 此君共我饮秋风(一)当年初见时,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着急大哥病情时口出不逊:“那怎么行?我大哥这样的伤势,绝不可能交给一个丫头来处理!就没有别的正经军医了吗?”
如今阁中再见,他却沉稳的仿若旁人,一身略显肥大的素服,满眼的沉寂与沧桑。记忆中那个向往江湖之远飞扬跳脱的二公子,到底是消失不见了。
琅琊阁这三年,虽说不理朝事不问世俗,可到底没了父兄,失了所爱,那颗跳脱向往自由的少年之心早和父王的遗骨一起葬在了梅岭。
如果不是苦难,人不可能一夜长大。
他也定能长成金陵城内最耀眼的少年,活成林殊当年银枪长矛呼啸往来的耀眼模样。
那个有飞流的纯粹,有林殊的赤子之心,有苏兄的睿智,有霓凰的荣光,有景琰的浩气的长林少年,也确实不需要步步谨慎。
毕竟长林府有父王、兄长维持,自然能任他逍遥任性做半个闲散的江湖人。
犹记得刚上山时,蔺晨一脸的戏谑:“我记得你和我说,想做武林之人,要随心随性,逍遥一生啊。”
“平旌能得衣食无忧,逍遥自在,那是因为生于王府,有父兄扶持,不能当成理所应当。”
说这话时,平旌一脸的平静沉稳。
坚毅知礼的面庞下有着和他大哥一样平和却坚定的内心。
那个时候,他把兄长离世的过错全部转加到了自己身上,也曾在悲伤之余暗下决心要像大哥一样,肩负起长林重担。
兄长当年没做完的事,就由他来做好了。毕竟这条命是兄长给的,那么就按兄长那样活下去也不错。
可一个人,终究不能完全活成另一个人的样子的。
其实萧平旌就是萧平旌,是长林王府自在的二公子。无论他怎么做,他终究也不是萧平章。
就如同当年的苏兄,无论如何逃避遮掩,也无法改变他是林殊的事实。
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说要放下,谈何容易?
其实当平旌跪在兄长坟前说“我还是决定在合适的时候离开”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虽然我无法反驳岳银川将军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有心人”。平旌若还留在朝堂之上,必然位高权重,眼下看起来虽然没什么,但难免后世会有像梁武帝这样猜忌之人造就当年赤焰冤案。
但私心里,还是因为苏兄当年出征之时所许之愿终于实现。
“愿来世我们都生在普通人家,再实现今生浪迹天涯的诺言。此生一诺,来世必践。”
长歌起,风转回廊,巍巍锦绣明堂。
忆当年,边城战火,万里冰雪茫。
愿天下,从此烽烟忘。
此生一诺,来世必践。
走天下,尝百草。
三生三世,不敢与君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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