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儿长到15岁的时候,已经出落地亭亭玉立。前来提亲的人早已踏破了门槛儿,可就是没有遇到一个让湛儿点头的。
湛儿的心事家里人都知道。她早就跟同村的陈秀才互换了心意。要是搁在平常,普通农户家的女儿是断入不了秀才家的眼,可偏巧不巧这个秀才的爹在自己长子考取秀才之后就一命呜呼,都没来得及喝上自己儿子的一口酒。
陈秀才的母亲又是个没主意的,死了男人之后就把家里一切事物都交给自己的长子拿主意。
湛儿和陈秀才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湛儿的娘和陈秀才的娘也是要好的,所以自打陈秀才爹死了之后,湛儿也时常跟着母亲来秀才家里帮忙,久而久之。两个孩子便互相生了好感。
陈秀才还有一个妹子,名唤秀儿,年纪比两个人小了许多,也生得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般。陈秀才很疼爱自己的妹子,湛儿也很喜欢秀儿,时常给她带自己做的红糖糕。秀儿很喜欢湛儿做的红糖糕,湛儿一来就跟在秀儿屁股后面颠儿颠儿地跑,还让湛儿做他哥哥的婆娘,这样,她以后就有吃不完的红糖糕。
湛儿娘和秀儿娘看着面目通红的两个人,对视笑了一下,这两个孩子有戏。
于是,顺理成章地便定下了亲。
成家之后,两家关系越发好了起来。湛儿是理家的好手,在娘家的帮扶下,陈秀才一家也算过得吃穿不愁。
湛儿嫁过来一年的光景,便怀了孕。
这下,两家人来往的更勤了,陈秀才也对湛儿越发好了。
秀儿也拍着小手,嘻嘻笑着央求嫂嫂给她生个小妹妹。
“呵呵呵,生出来的可不是秀儿的小妹妹哦,是秀儿的小外甥。”湛儿刮着秀儿的小鼻子笑道。
“小外甥?好吃么?”
“哈哈哈哈哈~”一家人哄堂大笑。
湛儿孕初反应很大,晚上总是失眠,第二天起来精神也不好。陈秀才很是担心,急切切地请教岳母。湛儿母亲看女婿对自家闺女如此上心,很是欢喜,告知他说女儿家怀孕都这样,过了孕初三月就会胃口大开。
偏生那阵子厨房里老鼠猖獗,家里大米袋子时常破一个洞。
这天,湛儿看刚缝好的米袋又被老鼠破了个洞,便气上心来。刚好看到秀儿早上吃剩的红糖糕,想着这小妮子一定是不会再吃了,便撒了点耗子药放在了米袋旁边。
湛儿是被婆婆的尖叫声给吵醒的。书房里看书的陈秀才也跑过来,等到两个人走到厨房边上,才看到七窍流血躺在地上的秀儿,母亲正瘫坐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秀儿的手里还捏着半块红糖糕。
湛儿一看便知被自己放了耗子药的红糖糕被秀儿给误吃了,吓得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陈秀才一手顾着湛儿,一手又要去抱自己的妹妹,一家人哭天抢地。
等到邻居得了动静,七手八脚请来了郎中,秀儿早已魂归西天。
“作孽啊,作孽!”老郎中摸着自己的长白胡子,摇着头可惜了了的表情。
在得知亲妹是误吃了被湛儿撒了老鼠药的红糖糕时,陈秀才就像疯了一样,把湛儿撵出了家门。湛儿泪盈盈地站在门口,拍打着门请请求再看秀儿一眼。
陈秀才哪里肯依,也不管湛儿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就是不开门。
湛儿在外面喊到嗓子哑了,看门终是不开,便三步一回头的,抽抽搭搭朝自己娘家走去。
那个时候,被夫家赶出门的姑娘自然是没有地位的。
湛儿只在家待了两天,就被自家的嫂嫂横挑鼻子竖挑眼。湛儿整日以泪洗面,自家母亲看得多了,也渐渐厌烦了起来。
陈秀才一次也没有来请过,倒是湛儿回了家几次,次次都是闭门羹,就连平日里对她喜笑颜开的婆婆也冷着眼一句话不说,好像他们都忘记了湛儿肚子里还有一个他们的亲骨血。
湛儿再也受不了,再一次吃了闭门羹之后,她没有再回娘家,反正那个没有温度的家回不回去又有何妨。
她独自一人来到村头河边,泪眼朦胧中好似看到了秀儿粉雕玉琢似的脸蛋,她在河里招招手说:“嫂嫂,带着小妹妹来找我玩儿啊,来吧~”
没有人发现湛儿投了水,一个路过浣衣的妇人看见河边飘起的素色麻衣,以为是落了水的麻袋,等到再凑近一瞧时,吓得黯然失色。
湛儿落水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陈秀才也没想到自己柔柔弱弱的妻子竟然选择了一尸两命。他疯疯傻傻地看着被水泡涨了的湛儿还有那圆鼓鼓的肚皮,癫笑痴痴:“死了好,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
后来,陈秀才也离了村,再没有回来。
有人说他在外中了功名,飞黄腾达,有人说他已随老婆魂归故土,也有人说沦落到了别处做了乞丐,还有说做了私塾先生,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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