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天总是比现在长,雪也下得长下得厚,总也融不了,那时的可玩的东西很少却很有味。
年三十吃过饭,电视不想看,几个小伙伴聚一块,互相询问的眼神,干什么呢,捉迷藏也玩够了,几天没听小喜老爹讲故事了,一提大家来了劲眼睛里发着光,齐声附和着,走走去小喜家,小喜支唔着有些不情愿跟在我们几个人身后。
到了小喜家,小喜妈忙着涮碗,白了小喜一眼,我们高兴地围在小喜老多身边,他胡子长长的,最爱赶集看古书,下雨天闲时就找他讲故事。
小喜老爹剔着牙,扯长的声音明摆着依老卖老,等会,我抽袋烟,我这腰酸腿也疼了,话未落,有两三个男孩子忙扑上去,二爹,我帮你捶捶,身后腿前站着蹲着,小手如鼓酸痛全无,小喜老爹闭着眼如神仙,身上有股熏人的烟叶味,我远远站着看他们几个讨好的样子。
烟袋锅子一明一暗,吐出的烟浓黑如车的尾气,呛得我们不住地咳嗽,抹眼泪,十几双眼睛盯着长长的烟袋,那不住吐出烟的嘴,干瘪布满深深的沟壑。
等得久了,换着脚站着,站着的开始找地方坐下,在外面的手插进袖笼口袋里,最后一口烟如虫从他嘴里鼻里飘出,我们睁大了眼他磕掉烟袋锅里的烟灰,搂了搂胡子开始讲了起来,大家都他身边靠了靠,围成半圆,竖起了耳朵,眼里都放着光。
讲了几句,咳嗽声吐出浓痰,接着讲。多是杨家将救国抗敌,大家听得入了神,他学着讲书的人讲到精彩时不讲了,来了句要知以后如何且听下集,吊着我们的胃口,听了来了瘾几个人爹长爹短的叫着,摇着他的胳膊,捶着腿他也不讲了,我们赖着不走,有时央求半天他敌不过只好再讲些,讲到紧要关头又不讲了,大多时候他是不讲的,只好带着不舍带着猜想,叮嘱着他,讲到六郎被围困了,明天再讲,叫醒在桌边睡着的两三个,回了家。
屋内灯光处氲氤缭绕,出了门冻得直打哆嗦,幽蓝的夜空许多星星散布如钻石闪着光,谁家的鸡开始叫了,不知谁说恐怕有半夜了,不知家里拴了门没有,小四家拴了门他折回小喜家到他家睡去了。
初一吃过饺子,拿了押岁钱几个人一蹦三跳地浩浩荡荡去几十里外的镇上看电影,那里有唯一一家电影院。
风刮得脸生疼,满脸通红随后就木木的,拖着老棉鞋总是跟不上,棉袄棉裤走不多远就觉得累得慌,全身热了起来,有的喊不想去了,我们不管自己走着,回头见有两个人回去了。
路上稀疏的村庄,路边的小店吸引着许多的小孩,大人吃过饭围在一起闲拉着,晃悠着,黑黑的树干呆立的树木,松软的泥土,又有两个人跑去买东西,也不走了,最后剩下我们三个人,去还是不去大家犯了难,还有一多半的路,最后他们两个人也不去了,心里一时难过,但难抵挡电影的诱惑的我,一个人前往。
走过几个村子,穿过几条田间小路,走过空旷无人的田野树林,远远地前方房屋密集起来,路上的人稀稀拉拉多了起来,心里窃喜脚步也放快起来,那个有电影院的镇集就不远了,便飞奔起来。
门口有进的人,没有出来的,堵上贴着要放的电影的名字,没看过不知好看不好看,挂着厚厚的门帘,迟疑了会不知票在哪买,怯怯地向前问了一个欲向里走的人,拐过门到东院墙有一窗口,上面写着售票处,十几块钱买了张票回来进去,宽大空旷的屋内一排排的座位,黑黑的,仅可见人,屋内嘈杂声四起,心里有些怕,只自己一个人,找着座位,离开始还有半小时,再害怕也得坐着,票已买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本以为放的是自己喜欢看的,哪知放了十几分钟人们坐不住了,开始埋怨起哄,陆陆续续走了大半,我也想走可浪费了那张电影票,继续无味地看完,最后还是在电影快结束时走掉了,电影院内只剩几十口老弱病残的人分布在空旷的椅子上,他们哪是看,分明是拉家常消磨时间。
出来一阵冷,有种被骗的感觉,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跑这么远的路,来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的电影,而且是个烂片,名字早忘了。
回去的路上走得很快,快到家时太阳已西沉,很怕碰到熟人怕他们问起,自己一脸的窘相,逞能的下场。
现在想想那时的孤勇真的很好笑,就为一场电影跑了那么远的路,真是一个傻逼,又不由地嘴角上扬,偶凑在一块说起,他们一脸神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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