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心理是驾驭本能大象的骑象人的话,那么道德就可以说是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驭象之术了。我们一边学习着前人的教诲,一边以自己的方式对这套驭象之术做出修改与增删,这就是道德的成长。
一、古代的道德
不管是哪一种文明,都对子孙后代的道德发展十分重视,并留下了数量繁多的道德方面的著作。虽然具体内容上有所不同,但也有着以下的几点共通之处:
1.重视相近的美德(诚实、正义、勇敢、节制、仁慈、尊重权威等)
2.都会灌输修养美德会使人受益的观念
3.都会强调格言及好榜样,而非逻辑与证明
4.都非常重视实践与习惯,而非基于事实的知识或理论
以上的共通之处表明,我们的祖先很清楚,对美德的训练是需要日积月累、不断重复进行的。他们也很明白,道德教育必须包括对特定情境下正确行为的教育,比起知道如何说来、知道如何做更加的重要。对于古人来说,道德是一种实用性的智慧。
二、西方现代道德
西方现代的道德,是源自于科学与理性的道德。康德倡导理性思维,引导人们思考可以放之四海皆准的道德定律,让伦理学从古代的实用性规则变成了抽象的应用逻辑学。与康德相对的,边沁提出了功利主义,强调所有决策的目标都是追求最大利益。
康德与边沁两派的论战一直持续至今。康德的后继者(义务论者)认为道德规范必须得到遵守,即使因此会导致不好的结果。边沁的后继者(结果论者)则明确制定出可以达到最大利益的规则及政策,即便该行为有时会违背其他道德准则。经典的“火车难题”正是鲜明地反映出了两派之间的对立与争执。
尽管两大阵营观点迥异,但他们却也都与源自古希腊的传统西方道德划出了界限,这种传统与现代的冲突在实践中也产生了一些值得思考的问题。
古希腊道德与现代西方道德的对比近现代道德的精简化、逻辑化,带来的主要问题有两点:一是窄化了道德的范畴,让道德变成了只局限于特定情境下的行动指南;二是将道德教育的重心变成了道德推论,事实上增加了道德灌输的难度。
三、积极心理学对美德的解说
自80年代起积极心理学的兴起,代表着部分西方哲学家对近现代西方哲学与道德理念的反思。比如伦理学家麦金代尔提出——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德倡议是注定会失败的。任何的道德架构,都是基于某种文化下的共同价值观而建构的。一旦我们拿掉某个人的身份和背景,要讨论他应当具备什么美德,就根本是如同空中楼阁一般。由于现代的伦理学缺乏具象,导致现代西方的道德标准看似放之四海而皆准,实际上却是空洞无物。
六类美德与二十四种人格优势
心理学界也逐渐开始反思运动。积极心理学的创始人塞利格曼就是其中的活跃者之一。塞利格曼认为,心理学不应该只关注异常病状与人性黑暗面,而更应该着手于引出人心中潜藏的善良与高贵。
塞利格曼与其他心理学家合作,合力拟出了一份包括6大类美德和24种人格优势的调查表(简称DSM表格)。相比起之前只重视抽象化原则、只适用于特定情境下的近现代道德来,积极心理学在一定程度上回归到了“我们希望成为怎样的人”的核心问题上,为人们提供了一条改造自我、加强道德优势之路。
四、美德的未来
除了道德的精简化、抽象化以外,当代西方道德体系还面临着其它的困局,即个人化和包容性。
建国初期的美国,是以清教徒精神为主体价值观的。当时的美国人,非常推崇勤奋、自我克制、愿意为未来牺牲、愿意为大我牺牲的美德。然而随着20世纪美国的日趋富裕,美国社会逐渐转化为大众消费型社会,重视个人喜好、重视自我实现、追求奢华生活、追求提前消费成为了主流价值观。于是“个性”取代“美德”成为了人们的共同追求。
与此同时,随着美国在种族、文化上的愈发多元化,通用性的道德观范围也日渐缩小。教育界逐渐倾向于不向孩子灌输任何价值观,而只教孩子如何寻找价值观。结果就是人们不再有统一的道德共识,甚至导致了不同族群之间的对立激化与沟通失调。
当代美国所遇到的道德困境,一定程度上在当下的中国也有所呈现。摸索、发展既有传统传承,又能符合当代人认识水平的共同道德观,不仅仅是纠正社会风气的问题,更是决定整个国家发展方向的重大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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