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养牛羊,有两种方式:圈养和放养。顾名思义,圈养就是把牛羊关在圈里由人按时添加草料、水进行喂养;放养就是把牛羊赶到野外或山上,由牛羊自己寻找可吃的东西自己喂养自己。从表面上看,圈养和放养好像只是畜养方式不同,此外别无他已。实际上区别很大。首先,畜养目的不同。以放养为主的畜养方式养牛羊的目的是为了“用”:牛主要用来耕地种地,羊主要用来剪收羊毛,羊粪用来积储肥料;而以圈养为主的畜养方式养牛羊的目的是为了吃肉。其次,生存能力不同。圈养出来的牛羊放到野外或山上,其自己觅食能力明显低于放羊出来的牛羊,而且圈养出来的牛羊普遍显得比较“懒”,至于种地,就更谈不上。第三,就是吃肉,圈养出来的牛羊其肉味永远也比不上放羊出来的牛羊鲜美。
由此我想到了语文教学。就语文教学而言,“圈养”类似于教师引导学生学习语文课本,“放养”类似于教师带着学生到阅览室自主阅读或引领学生读整本书。两种方式培养出来的学生区别显著。据笔者多年的观察,“圈养”出来的学生只知埋头钻研课本,撇开课本,显得无所适从,而“放养”出来的学生不仅懂得读课本,更懂得读课本以外的东西;“圈养”出来的学生视野狭窄,阅读能力单薄,而“放养”出来的学生视野开阔,阅读能力厚实;“圈养”出来的学生独立自主的意识不强,而“放养”出来的学生在这个方面优势明显。
用这两种方式来审视当下乃至建国后的语文教学,弊端很明显:只重视“圈养”,而不重视“放养”;教师在“圈养”方面似乎很在行,在“放养”方面却鲜有作为。只要学生一来到学校,教师、学生就围着课本转。小学如此,初中如此,高中还是如此。拿中学来讲,一学期下来,学生仅读20來篇课文,一学年也就50篇左右,初中三年加高中三年6年时间所读课文仅仅300来篇!吕叔湘先生40多年前批判的“少慢差费”的状态依然我故。面对此情此景,我们应该怎么办?出路只有一条,就是在做好“圈养”的同时,必须重视“放养”,而且置“放养”于头等重要的位置,“放养”或许就会成为撬动语文教改的阿基米德杠杆。如此,喊了多少年的语文教改才能真正“改”起来,喊了多少年的语文教学效率才有可能真正提起来。
实际上,在这个方面,当代许多有作为的语文特级教师们的教学方式已经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示范。比如魏书生老师的以引导学生自学为主的教学方式,钱梦龙老师的“三主四式”教学模式,南京十三中曹勇军老师组织的“经典夜读小组”,上海师范大学附中余党绪老师开展的“整本书” 阅读活动等等,都极大地拓宽了学生的阅读渠道,很好地增加了学生的阅读积累,使学生在语文学习上收益巨大。对此,我们还可以从学生学语文的角度来审视。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会发现许多人都会认同的一个现象,那就是许多在语文学习上非常优秀的学生,其超强的语文能力和语文素养的获得,不是靠学校里“圈养”式的语文教学,而是靠“自养”,即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比如2010年江苏高考中写出连古文献专家都自叹不如的文言满分作文《绿色生活》的考生王云飞,其超强的文言写作能力的获得,不是靠课堂上老师“圈养”式的语文教学,而是自己平时努力的结果。据相关媒体报道,王云飞是一名理科生,平时就对古文比较感兴趣,先后自购了《史记》和《尚书》,曾经把《资治通鉴》翻烂,此前在多次考试中还尝试写过武侠小说、文言文小故事等。王云飞是这样,事实上许许多多在语文学习上非常优秀的学生,甚至古今中外许许多多在学术研究和文学创作上取得非凡成就的学术大师和文学大师们,其优秀的根本原因何尝不是“自养”的结果呢?
因此,重视“放养”,给“放养”以应有的教学地位,让“放养”成为撬动语文教改的阿基米德杠杆,是我们每个语文教师和语文教育研究者必须切切实实地思考并切切实实地付诸行动的时候了。唯有如此,40多年前吕叔湘先生痛批的语文教学“少慢差费”的现象才有可能从根本上得以改观。
重视“放养”,给“放养”以应有的教学地位,让“放养”成为撬动语文教改的阿基米德杠杆,从实践层面来讲,可采取以下措施:
1.课时安排上,一周6节语文课,3节用于读课本,3节用于学生自主阅读。
2.阅读地点不能仅限于教室,除了教室,还可把学生带到阅览室、图书馆、野外恰当的地方等等。
3.阅读对象也不能仅限于课本,报纸、杂志、整本的书,都可以读,尤其要鼓励学生读整本书。
4.阅读形式上,倡导以纸质阅读为主的纸质阅读和电子阅读共存的多元阅读形式。
5.检查方式上,可借助形式多样的读书交流活动进行(比如读书报告会,读书心得座谈交流会等)。这样的读书交流活动既是学生交流读书心得、提高阅读质量的过程,也是教师督促、引领学生读书的过程。定期举行,对学生的阅读活动促进很大。
古诗说得好:好风凭借力,送我青云上。“放养”式的教学方式就是语文教改的“好风”,凭借这股“好风”,原地踏步了多少年的语文教改才有可能真正动起来,语文教学中多少年来的顽疾才有可能真正得以根治,语文教学才有可能跃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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