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母亲

戚氏 • 香附子——致母亲

序：母亲生前，每到秋净，总背筐挑箩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外的荒坡野地，刨回一种野草根茎，家乡俗称“地里粒儿”，晒干，去叶，燎毛，搓净，再到集市换回我们的学费。母亲走后，庭院草坪奇迹般生发数丛“地里粒儿”，备感亲切，任其开花结穂，不忍剪伐。查方知，此草曰莎，正是陈羽《过栎阳山溪》“众草穿沙芳色齐，踏莎行草过春溪”所指，又成【踏莎行】词牌之源。莎草根茎即“香附子”，入药有抗菌、疏肝解郁之效。母亲姓齐，因作【戚氏】。

九秋过，一束斜照憇藤萝。几缕回风，越篱皱水曳枯荷。微哦，影婆娑，霜花织伞穂陀螺。当时不识香附，万寻今日始知莎。百年强半，离离渐远，一枝挑动心疴。恨身前未解，寒月惊梦，痛愧颇颇。

风雨十里荒陂。刨遍旷土，叹息未盈箩。苍穹下，暮光孤影，浃背成驼。小山峨，笑与细火，谁怜玉指，捧刺搓摩。一分贵贱，九子功名，不惜再被秋蓑。

故宅余烟袅，秋前送诀，日饮亡何。却道青莎逸发，更风妆露洗颊生酡。望中碧瓦朱门，片云聚散，寂寞花深锁。静夜思、空穂纷纷堕；追故人、托体山阿。试焚香，无计消磨，藉一丛故草泪滂沱。几时窗晓，长天锦色，北雁霜歌。

2021.10.9，黄河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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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永体，全调二百十二字，三段，四十三句，二十一平韵，二叶韵。）

【自注】

1.颇颇：犹很是。石德玉《曲江池》楔子：“所生一子，从幼儿教他读书，颇颇有些学问。”

2.亡何：犹无可奈何。辛弃疾 《减字木兰花·宿僧房有作》：“狂歌未可，且把一尊料理我。我到亡何，却听儂家《陌上歌》。”

3.托体山阿：陶渊明《拟挽歌辞三首》：“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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