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那时我在一家设计院工作,这是家专职设计油气站和油库的设计院,总部在哈尔滨,武汉成立分公司,于是我们一批人去到总部培训,当然我是不懂任何勘察与设计的,我主要负责中石油中石化与设计团队之间的协调工作,简称“传声筒”,为了传达得及时且准确,我一边混在设计团队里拼命记忆他们的专业术语,近距离贴身观察这些电气、土木、建筑专业的大牛们每天的工作内容,一边拼命调动起我十几年来所学的物理化学知识,期望在总工和设计团队开会讨论时我也能听懂油库自动化系统和油气回收系统是如何运行的。我们每天都像海绵一样到处吸收新东西,下班后才有时间对大东北的一切充满好奇。
第一天我们穿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围巾手套像一群熊一样进入公司时,整个办公室全是爽朗善意的嘲笑,这笑声连同室内20多度的暖气逼得我们汗流浃背,我第一次体验到室外零下24℃时室内只穿一件毛衫的爽快!我带去了我当时最贵的一双齐膝长筒靴,它因为能很好地包裹我彼时仍线条优美的小腿而备受我青睐,没想到在户外行走了一天后,鞋底竟然活生生被冻断了!吃过了冻梨,吃过了雪地里的冰棍,经历了没擦干的头发5分钟后结成冰的尴尬后,我们日常出门的情景变成了这样:所有人穿好秋衣秋裤拿起棉衣棉裤排队等候在门口,然后快速穿戴整齐有序出门,否则如果在卧室里就全副武装穿戴好,等走到门口,身上就会汗湿!
年底了,公司里除了紧张备战下一年全国各地油气站和油库的设计招标,另一个掌控公司命脉的大事件就是要把前期各地的设计费要回来啊!于是,在我可以装模作样拽一些专业术语和协助领导做标书的空隙里,领导很文雅地告诉我“需要去回款了”。
于是,接下来一个月开启了我孤身要债之旅!
(二)
我和其他回款的同事们像蒲公英种子一样被洒向了祖国大地,鉴于我是队伍里唯一的女性,蒲公英妈妈舍不得我长途跋涉,给我安排了哈尔滨周边的县市。我们成立了作战指挥部,每人一张地图,制订了各自的出差路线,喊了坚决完成任务的口号,信心百倍地出发了。
我的计划路线如下:双城―阿城―肇东―扶余―五常,计划时间:不超过两周。位于哈尔滨西南方向的双城和东南方向的阿城,离公司总部近,外联上占据先天优势,经理带着我,熟门熟路地直奔财务室,请安问好插科打诨中就把单据签好了字,连招待费和车辆费都没用上就回公司等款到账了。这给了我大大的错觉和盲目的自信,以至于我认为自己计划的时间太过充裕,在公司拖拉到第三天才订票坐上了去肇东市的火车,计划一天搞定,还能偷溜回哈尔滨跟同事们过周末。
我发现每次我把事情想得理所当然的时候,它总是会在想不到的环节上给我一击。这个对接人不知道为何如此繁忙,上午去他说没时间,下午去他又说要出去办事,晚上盘腿坐在招待所的床上,我冥思苦想觉得这样不是办法,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守在他办公室门口跟他say hello,他满脸歉意地告诉我今天又要下去跑加油站,我马上狗腿地拿过他的包,表示希望有个机会能一起跟着去学习。他的车刚出公司拐个弯,他就开始义愤填膺地控诉现在的汽油暴利,为了公司他无私奉献自己的汽车还得自掏油钱,唾沫飞溅到我无法思考其中深意,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我大脑迅速运转起来,问他最近的加油站在哪儿,我请毛爷爷把他的油箱加满后,他开始微笑着跟我聊天了。上午跟着他“视察”了两个跟我回款不搭噶的加油站后,他提议我们一起去吃了需要使用刀叉和红酒杯的“简餐”,摸摸快速瘪掉的钱包,我生怕自己假装的优雅掩不住内心的焦灼,一顿饭味同嚼蜡。下午终于去了我需要拿到站长签字的加油站,就是要这么折磨我――站长不在!他随意提起办公室的嫂子们爱嗑瓜子,于是我屁颠照办,然后跟他们“其乐融融”地在办公室里磕了一地瓜子皮……送我回招待所的路上,他说明天再带我去签字,不过需要先去医院一趟,他丈母娘最近住院了~~~我内心宽阔碧绿的草原上,万千草泥马已践踏每一个角落……
我再次盘腿坐在招待所的床上冥思苦想,细细揣摩此人到底要拿捏我到什么时候,眼看计划的时间已超标,周五各部门一轧账又诸多变数,下半夜时我终于决定转道扶余,暂弃肇东!
第二天睡了个美美的懒觉,吃了顿饱饱的酸菜肥牛煲仔饭,神清气爽雄赳赳气昂昂走出招待所,眺望蓝天赞赏自己勇敢换个方向换条路时,脚下一滑,像个西瓜一样从门口坡路上5厘米的厚冰上滚下去,伴随一声微弱的“咔嚓”声和一阵冲破天际的嚎叫,我的胳膊,骨折了。
(三)
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慢慢把那只刚刚承受了我千金之躯的爪子从身下挪出来,发觉并不是很痛但很麻木,完全使不上劲儿,单手撑在地上试了几次竟然都起不来,幸亏路人帮忙,我才得以不太失体面地站起来,出师不利啊!
看着车票上的时间还早,我一瘸一拐地拖着行李返回房间,决定缓解一下疼痛后再精神饱满地出门,毕竟气势要足,不然不利于后续工作开展!只是经过招待所门厅,跟两分钟前刚说拜拜的大妈再次打招呼时委实尴尬,她张大着嘴巴,那惊疑的目光里快要盛不下我蓬乱的头发和满身的雪渣。
半个多小时后我开始冒冷汗了,前小臂已经不能动弹,手腕稍稍转动就有阵阵波涛般的尖锐刺痛锥在我心上,这下我是真慌了神,伤筋动骨一百天哪!废一百天!那时我估计不知道滚哪里上班去了!我咬紧牙关打算通过转动手腕的方式自己矫正,一秒钟后我决定放弃,满脸汗和泪地出门找药店了。店员一看我的手腕畸形地弯曲着,二话不说甩出来五瓶三七伤药片,让我吃了药后赶紧去医院打绷带,因为药片只能暂时缓解疼痛。
去医院还是去火车站?我心里一团乱麻。如此出师未捷身先死,我实在不甘心,而且如果我打道回府,我的任务必然要交给其他同事,大家冰天雪地中各处奔波,他们不容易,我亦不忍心。我一边痛得哭一边跟自己说轻伤不下火线啊!流血流泪不退缩啊!当年老爹在朝鲜战场上还不是刚冲锋上去就中了一弹啊,哇哇,不对啊,老爹中弹后马上就被抬下去啦,这个不够激励啊!和着泪吞了一把药片,在床上躺了半天,觉得疼痛减轻了点,我拖着行李再次出发了。
单手搬行李,单手上下车,单手的我终于在火车上铺前歇菜了。下铺的人都闭眼假寐了,我也不好意思上前换铺,对面铺的是位兵哥哥,刚才看我动作迟钝诡异,已经好心帮我把行李箱举高高放好了,难道我能让人家把我也举高高?偷偷瞟一眼他瘦瘦的身体,千万不能残害人民子弟兵!兵哥哥也在看我,估计也在苦苦思索我怎么爬上去。他说:“要不我托着你?”我设想了一下动作细节,他托哪儿呢?我胳膊不能碰,肩背托不住,那岂不是要托我屁股?!虽然我是伤残人士,但也要尊严和面子的!我用严肃的目光回绝了他,他显然也想到了操作难度系数有点大,红着脸挠挠头。下一秒他眼睛又亮起来:“踩我肩膀,你可以踩着我肩膀上去!”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体重,早知道我昨晚洗脚后喷点香水就好了,总之我感动得只会连声说谢谢了。
药劲儿过了,胳膊又钻心地痛起来,我不动火车动啊!我咬着牙绷着劲儿地对抗着火车每震动一下带来的彻骨疼痛,没法脱衣服,一阵阵的冷汗裹在羽绒服里,又潮又热又痛又逼仄,我真恨不得自己晕过去算了。在煎熬中看日落天黑,数时间掠过,凌晨一点我到站了。果然是军人的警觉性,听到动静的兵哥哥立马下床扶着我,帮我拿行李,估计我脸色吓人,我看到他关切的目光,遗憾我实在是痛得脑袋发晕麻木了,竟然连句道谢都没有就踉踉跄跄地下车了。
我跟的士司机说拉我去公安局旁边的酒店、旅店或招待所,我现在一不能跑二不能打,深更半夜的,安全第一。司机得知我胳膊骨折了,直接要带我去他认识的一个大夫家里矫正,说那人正骨很有一套,附近镇上的人都找他。道路越来越偏僻,不知何时,任何建筑和房子都看不到了,路上的灯光也只剩微弱的车前灯了,周围漆黑一片,我那迟钝的神经终于开始工作了,这是带我出了扶余市区啊!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没有面粉我也没法洒在路上做记号啊,也没有个匕首扳手啥的,就算有就算胳膊不废着,再加个我,目测也打不过这人高马大的东北大哥啊!当我在昏暗的灯光中看到前方一个村子的石拱牌匾,意识到车子竟然要进村了时,我摸出手机按了110……
我没能拨出去,车外一片乌漆麻黑,我还在考虑怎么跟警察说清我的方位时,车子停在了一个农家小院里。司机一阵哐哐敲门叫出来一位满脸不耐烦的大爷,大爷连眼屎都没擦就开始拉着我手腕转动了,我一边环顾墙上挂满的人体骨骼图和感谢大爷妙手仁心的锦旗,一边因为大爷孔武有力的动作放肆大哭,释放着我一路胆战心惊后那种劫后余生的惊喜,还有我的胳膊终于有救了的欣慰!正骨后打了绷带,我这个骨折人士终于像模像样了。司机大哥尽职尽责地帮我找到了派出所旁的一个酒店,哼着小曲儿潇洒地走了,我在心里给他鞠一个大躬!
终于能舒坦地躺在床上了,已经凌晨三点,这一天半夜的经历和心路历程,真是让我疲惫不堪。感叹处处都遇到好人,让我在这艰难孤途中满心暖意!
(四)
果然有点否极泰来的意味,虽然搞不清楚东南西北,要跟地图死死纠结,要在路上问无数人;虽然晚上不一定能找到特正规的休息场所,有时要在小旅店里插紧门闩还要忍受隔壁不知道深刻几点突然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虽然每天除了东奔西跑还要把各种票据表格进度整理好及时报给公司,有时对方不太配合需要耐心沟通,但整体而言,脖子上挂着绷带一只手打天下的我,接下来的行程反而都比较顺利。
完成扶余和五常的任务,我不可避免地又要回到肇东了。刚好到了周末,对接口不上班,我过了两天轻松的日子。周一一大早,我又徘徊在对接人办公室楼下了,上次意气用事下的不告而别,让我今天费尽脑汁想怎么补救,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他丈母娘出院了没有,今天买礼品去看望还有效吗?真去的话买什么合适呢?我的预算够不够啊?看在我打着绷带可怜兮兮的样子,他会不会同情心一起就帮我办好了?各种问题纷至沓来,我越想越焦躁,慢慢的,这种无计可施压得我反抗心突起,凭什么啊?我凭什么要去看你丈母娘啊?我凭什么要低声下气啊?这项目上了半年了,哪儿出过问题了?没问题就按合同付款是天经地义啊!不主动给还要我来催,怎么我还点头哈腰了?我三两把扯下绷带丢进垃圾桶,活动下差不多好了的手腕,扬长而去。
我打车去了那个“瓜子”加油站,既然差的就是这个站长的签字,那我就去堵站长吧!虽然我知道站长签字前肯定也要打电话给对接人,对接人估计会恼火我不走正规流程,会阻拦签字,但我就不愿跟他正面死磕了!当我笑容可掬地把一包热气腾腾的现炒瓜子放在办公桌上时,昏昏欲睡的大姐们两眼放光地认出了我,得知我没拿到签字还摔成伤残人士后,她们彼此交换了意味深长又饱含同情的眼光,并嘲讽着说那位“丈母娘”可经常住院呢!我也一边打着哈哈,一边陪着她们聊遍了附近的家长里短衣服打折孩子上学和房价飞涨。中午下班时她们已经一口一声“小妹子”,热情地喊我去食堂蹭了一顿公餐。吃过午饭,那位让我望眼欲穿的站长终于出现了,每周一都要去总部培训得头昏脑胀饥肠辘辘的他,还没来得及取出饭盒就被大姐们围住了,我谦逊低调地站在一旁看着站长在一声声催促中快速查看验收资料后龙飞凤舞地签下了名字!大姐,我爱你们!
走之前我又买了一大袋水果送去了办公室,瓜子吃多了上火嘛!
第二天上午,我直奔对接口财务室,收到汇款凭证后特意去路过对接人办公桌,对着那张目瞪口呆的脸,语气诚恳地感谢了他对我工作的支持和配合!
至此,为期两周的工作任务终于完全了,我的胳膊也越来越灵活,回想骨折那天关于继续出行还是打道回府的选择,内心颇为感慨!前方满是荆棘杂草时,有的人转身走了,继续前行的人被荆棘割伤,奋力开路后发现后面是花园!
各路人马陆续回到公司大本营,花大力气收回款项不就是为了过个丰满的年嘛,想到这个大家心里就有成就感就自豪!随着过年日期临近,我们这个培训组的回汉日程也确定下来,忙碌了这么久,还没经历过大东北的特色澡堂呢,听说有专人搓澡,刺激!大家一拍即合,决定周末去一探究竟!
(五)
从小到大生活在中部地区的我,对澡堂子的全部认识就是大学的公共浴室, 一间间小格子,每个格子间都没有门,这让我有很大的心理障碍,每次去都低头佝腰目视地面,进去后用浴巾严实包裹,眼睛看地看天看墙壁,就是不看人,快洗快冲快离开,特别不好意思。有一次我选了最后一排的小格子间,墙外就是学校一个偏僻的小树林,墙壁与地面有10公分的空隙让热气和水流出去,进去时我就想要是外面小树林有人经过,岂不是会看到一墙之隔的里面洗澡人的脚?所以我特意站得离那个空隙远一些,结果洗着洗着一低头,连通外面的地面空隙处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正面朝上的镜子!那一刻真是魂飞魄散,我大叫起来,本能地一脚踢飞了那面镜子,都顾不上脚会不会受伤,我快速擦干离开,心里的屈辱愤恨让我想哭,恨不得找到那个偷窥的人打死他!从此,再也不进学校的公共浴室。虽然在寝室里洗澡需要去开水间一趟趟打热水,还不能淋浴,但能锁门的密闭空间让人心安!
而在大东北,约吃约喝约唱约逛之外的约澡,已经是社交活动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所以在离开之前,我怎么都要克服羞怯去经历一下东北的澡堂文化!
真是神奇,一栋白天死气沉沉的建筑,到了晚上就热气腾腾金碧辉煌,跟我印象里的澡堂子简直天上地下,跟着东北同事取号存包,然后就在一片云雾缭绕中进去了。好吧,我就是见识浅薄了,我就是目瞪口呆了,为什么同事不提前告知我们这里面连隔断都没有??我想我头晕眼花肯定是因为热气太盛温度太高,而不是因为到处都是走动的坦诚相待。东北同事被我们的窘迫逗得开怀大笑,引来不少目光,这还得了,都没有地方躲,我努力镇定,让自己看起来不拘束不小家子气,学着同事脱、冲、泡之后,终于能泰然自若一些了,其实只是我自己心里有鬼自己在目不斜视,人家大妈婶子大姐小媳妇小妹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边冲边聊天,边泡边唠嗑,这种视觉效果带给了我强大震撼,挑战了我的心理底线,我想我这辈子都做不到跟人白条条地坐在那里面对面聊天拉呱间或讨论一下身体某个部位的发展。
泡到放松后就开蒸了,桑拿,火龙浴,仍然是连浴巾都抛弃了,因为是在一个个小房间里,相对安静的气氛强烈烘托了我内心的尴尬,虽然同事说不蒸一下搓澡不下泥,但我仍快速跳过了这一步骤。还没进入搓澡间,就听到小孩子杀猪般的嚎叫:“疼,疼啊!”原来是妈妈在给孩子搓后背,这孩子,也忒会叫嚣了,搓个灰,能有多疼?!几分钟后,我像案条上的白条猪一样被分配给一位只穿着大裤衩的搓澡大妈,因为实在无法突破底线躺着跟她面对面,我要求只帮我搓后背,然后我就深刻领悟了一种暗黑性杀伤武器——搓澡巾的威力,痛彻心扉!搓澡大妈说了:“我一听音儿就知道你是南方人,第一次搓澡吧?不搓不下泥啊,你忍着点,我也小力点!”“大妈…我每天洗澡…刚才也泡过了…不脏…您轻着点…哎哟喂…疼啊!”“不脏?!不脏你看看!”我偏头一看,我尼玛!要不要这么快打脸?这泥可以做六味地黄丸了!哪儿来的?我天天洗澡了啊!抹香皂了啊!!我也不敢叫了,咬牙挺着,堪比上刑,大妈边搓边跟我聊天推销,要不要刮痧拔罐?要不要来个精油搓?精盐搓?香醋搓?硫磺红酒牛奶搓?大妈,我谢谢您了,我这已经是在拿命搓了!完事儿后我颤巍巍地下地,感觉后背上扎满了刺,动都不敢动了!
哆哆嗦嗦穿好浴衣,同事带我们进了一间乌漆麻黑的屋子,慢慢适应了光线后才发现屋子很大,一张张单人床整齐排列着,大家躺床上小憩或轻声聊天,有服务人员端着盘子一个个低声询问“要不要挖耳?要不要按摩?要不要去脚皮?”搓澡的痛还没散去,再按摩我怕走不出去了,就点了一位小哥哥帮我按按胳膊,没想到人高马大的小哥哥动作还挺轻柔,力道也到位,还一句一个段子,不停抖包袱,笑得我胸腔震动带起后背痛,真是龇牙咧嘴笑中带泪!
一切流程结束后换好衣服出门,户外凛冽的空气一下子拍去了室内的暖湿,身心舒畅身轻如燕,哈口气都能飘到天上去,怪不得入口和出口各放了一台体重秤,人进去一遭能轻好几斤吧?脱冲泡蒸搓,带走的不仅是身体的灰尘,更是身心的疲乏。东北人大多真诚直爽,从他们的澡堂文化里便可寻见渊源。
归期总归是到了。松花江上的冰块已经在被挖割采集送到各处做冰雕了,我们等不到见识它的鬼斧神工精美绝伦了。归家的期盼冲淡了离别的不舍,圣阿列克谢耶夫教堂的红色外墙和洋葱头顶,大蒜味浓郁的红肠和能磕断牙齿的列巴,中央大街的黑巧克力和格瓦斯,一切没看够没玩够的都以为下次再来就是了,却往往遥遥无期。
那年的冰天雪地,成了我最美好的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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