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雪（第十二话）虚假的和平，撕裂和崩坏
文 北旭晟
第十二话 虚假的和平，撕裂和崩坏
小雪就在我们身边，我和陈亦熙争抢那本日记的时候，她紧张的围绕着我们打转担心的叫道：“不要打了好吗？有话可以好好说的。不要打架好吗？大家都是好朋友……”
我这时的右手脖被陈亦熙死死攥住，左手则掐着他的右手腕，生怕伤了那本日记。我且对小雪喊道：“我们没有打架，我只是要取回你的东西！”
陈亦熙跟我死死的较着劲，互相转换了位置，他听我说话后狠狠的说道：“你在和谁说话，小雪吗？你心里的小雪嘛？呵呵，真是可笑，既然说的人人心中都有个小雪，凭什么我要让你心中的那个小雪呢？”
我一边支撑着陈亦熙的压制，一面想到：“人人心中都有一个小雪，这话好像不是我说的，却是罗佳璐说的话。但她说的意思也很明确是指无法忘记对小雪的思念，哪有听哪个小雪话语的说法，除非是妄想出来的虚幻，就像我一开始认为的。可是我身边的小雪并不是虚幻，我也没得妄想症，那么我就必须在意她的意见，因为她的想法并不是我的想法。”
陈亦熙这两年似乎是长了些力气，而我窘废在家似乎也有点退化了身体，所以这次争端我们不错上下，但论打架技巧我还是没有忘的。我的左手突然向一旁翻了下腕子，手指摁住陈亦熙的手掌寸关节处，他吃痛手一松，那本日记就掉到我的手里。
然而我的注意力全在那本日记上了，刚一拿住鼻梁便挨了一拳，力道有些大了，我只感觉头脑发懵，而陈亦熙借着机会上来双手揪住我的外套领子，向前一冲就把我摁倒在地。
“还来！把我的小雪的日记本还来！”他冲我撕心裂肺的喊道，我看见他的眼眶就像要崩裂一般泛着血丝，就像一头猛兽却不像阿熙平常样子。而他刚才说的话，什么叫“我的小雪”？
“快点大块头，架住阿熙！”这时罗佳璐才一拍刘奥博的身子，让他赶来救我。
刘奥博不愧是健身教练，身大力不亏，他上来一下就将狂怒的陈亦熙制住架了起来，我也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后背鼻骨吃痛，但忍住刚想质问陈亦熙几句，却听见罗佳璐的声音传来。
“你们男人真是恶心，就这样在小雪的墓前丑陋的打了起来，只为了一本日记的携带权吗？陈亦熙你看清自己了嘛？你口口声声不能将小雪占为己有，嗤笑妄想自私的疯子，你不也是那样的人嘛！”
“嘿，不许你这样说青青……”安曦影听出罗佳璐言语中隐带着我，不客气的抗议道，只是她的话语并没有底气。
“是吧，我不要说青青，可是你的反应却毫无底气，是你早也意识到了吧。贺之青他确实是有了妄想症了，只是他的在明，而阿熙他是在暗。”罗佳璐看着安曦影犹疑的眼神，自觉说道，“你们都生活在过去逃不出来，或是抑郁或是伪装，活着不觉得累吗？你们将小雪作为私人的想象，一点都没有愧疚不恭的心吗？”
“好了，罗佳璐。说吧，你在大学校园到底偷偷注意我多久……”
就在罗佳璐滔滔不绝阐述她对我们观点的时候，陈亦熙突然用淡淡的口气问道，此时他已经被刘奥博松开了膀臂，也不再冲动了，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我承认我内心中一直忘不了小雪，并且把她想象化出来，她一直亦或现在就在我的面前，但这是我的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刻意观察留意是根本察觉不了的，这样说来你又在搞什么？”
陈亦熙当场质问罗佳璐，罗佳璐立时愣住了，她终于也显出为难的表情，目光躲到旁边犹疑的不说话了。
“哈哈哈哈，”陈亦熙突然仰天大笑起来，他笑罢看看我们一圈然后面对我说道：“这其实是我一直隐藏的秘密，本想一直藏着的，谁想却遇上了之青你啊。你也同我犯一样的病，只不过你比我更夸张而已。你知道吗？从那次聚会时起，每次你说到小雪的时候我的心都好痛。像你这样的废物为何也要惦记着小雪，她是我的，只有我这样优秀的人才能去想她思考她拥有她，你不配！但是没关系，现在大家的梦都已碎了。你我一样的，……哼哼，我就不明白，你的心里也住着一个小雪的话，你也像我这般把她藏起来啊，小心的呵护她啊，你这般大张旗鼓的宣讲又是为了什么？”
陈亦熙的话语说完，现场一片死寂，在这冷凄凄的墓地里更是显得非常的诡异。我没有说话，其他人也都不语，但是小雪却是很慌张的左右看着解释道：“不是啊，你们不要这么内疚啊！你们心里装着小雪，不论小雪是什么形象是什么样子小雪都是很高兴的，小雪不会觉得你们亵渎了我，我知道你们也不会的，我很想能陪伴在你们身边的，想永远和你们在一起的。你们不要因为我而置气好吗？阿熙，你可以继续想我的，而且我很好奇你心目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璐璐你不要埋怨他好吧，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私底下和他说的，不必闹成这样。小影你为什么要这样沮丧，你的神情好忧伤啊。小博你心中我的样子是怎样的，告诉我好吗？”
她来到陈亦熙身边对他说道，来到罗佳璐身边对她说道，来到安曦影身边对她说道，来到刘奥博身边对他说道，然而无论小雪如何使劲的劝说，大家都没有理会她，因为他们都看不到听不见。
我很难过的看着这样的小雪，同时感觉这次扫墓行为真是废了，如此一折怕是大家的关系会恶化不少，本就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而既然大家都把我当成妄想狂我现在也就放任了，一时间我反而轻快不少。
“不要说了小雪，他们看不到也听不见，你不要再那么心急了。我们回去吧？”
我对小雪吆喝道，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陈亦熙停止笑容，双眼恶狠狠的盯着我质问道：“都到现在这种地步你还要装下去吗？你的心有多大想象力有多丰富啊，还在我们面前装？”
我对他耸耸肩说：“我心不大想象力也不丰富，不然我也不会一窝在家两年，你们愿意怎样想都行。对了，小陈你这样说的话那么你的小雪难道不会说话不会动吗？”
“你这个混蛋，”我的这句话好像是触到了陈亦熙的心防，也许他幻想出的小雪当真只是一个不会动的影像而已，不然他不会这般恼羞成怒，手又攥住紧紧的。不过这次我不怕他，刚才是让他偷袭抢了不备，这次我可是提高了注意。
“不要再打了。”这时小雪挡在了我的面前，用她那圆瞪的大眼睛表示对我无理取闹的忿怒。她又到我耳边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转告陈亦熙。
我听不明白，但还是转达了她的意思，不过这回声音不是那般大了。
“嗯，小雪让我给你说，水晶球她很喜欢，不过谢谢对不起。”
陈亦熙抬眼看看我，目光中露出诧异的神情，然后摇摇头，将手里小雪的日记扔给了我，默默的转身走开了。
罗佳璐在陈亦熙身后跟着走开了，临走前看看我，表情很古怪，感觉像是道歉，亦或是有别的意思，只是我不明白。
他俩走后墓地只留下安曦影和刘奥博，安曦影有些难过的看着我喃喃道：“之青真没想到你的病会这么严重，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刘奥博却对我说：“青青，不管那阿熙和小罗怎么说你，我是相信你的。小雪她还在这吧，能让我给她说句话吗？”
小雪也是难过的看着小博，她走到前面冲他点点头，而我还没说话时，安曦影则一手拉住刘奥博说：“你不要和他一样起哄了，带我回去吧。我想起来今晚还有打工呢。”
“啊我们走了青青怎办？”刘奥博吃惊的看着安曦影，又看看我疑惑的问道。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的下山，只要到了公路就有汽车，我坐车回去。”我笑着对青青说，然后示意他将安曦影带走。
眼下墓地就只剩我一个人，亦或是说还有小雪陪着我。我这时蹲在小雪墓前看着碑上她的照片，微笑着对她说：“我们是朋友，但我还真没见过你的照片勒，这张照片上的你真可爱，是什么时候照的？”
那黑白照片上的小雪扎着马尾辫子，穿着一身深色的羽绒服，看着应该是冬天照的，她脑袋歪在一旁，眼睛大大的，露出有些寂寥的微笑。
小雪看着那照片说：“我上高中后还没来及照相，这是我初三寒假照的相片，那时我没有太好的朋友，相处的几个玩伴一想还有半年就见不到了，难免有些寂寞。”
她没有再看那相片，而是紧张的看着我问：“都是因为我想要回日记本，结果弄成这个样子。我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站起身将日记递给她说：“自己要走自己的东西，有什么不应该的。何况这本日记一直就在你家放着，是陈亦熙擅自要来的。”
“再说了，这样结果也是必然的。大家早已不是高一那时的大家了，而且我的行为的确是会让人怀疑。只是我没想到阿熙他……”我手触着额头摇头苦笑道，然后对小雪说：“走吧，陪我走着下山吧。”
关于小雪的日记我没有多问，她一直怀中抱着。我们出了陵园大门，他们都已经走了，大门口的停车场上空无一人。没人注意到我，也没人会看到一个皮质的小本在空中悬浮着。
“其实这本日记本对我也没有什么，”小雪捧着日记本说，“大家要想看也是可以的，只是感觉现在并不是看的时机。所以当时我才那么的慌。”
她努力向我解释着，可我并没有听进她的解释，因为我不会去偷看她的日记的，而对朋友间的关系我也知道只是又打回原点。大家本没有交际，以后也不会再有。不过这样也没有关系，至少小雪还陪在我身旁，而我终于可以轻松的和她相处了。
我们这样沿着盘山道慢慢的走下去，不过在半路就遇上了刘奥博的助力车。我奇怪的问他：“你不是送曦影嘛，怎么这样又勾回来了。安曦影她呢？”
刘奥博冲我笑道：“小影她还惦记着你的，到了公路就让我回来接你，她自己坐公交走了。你呀快上来吧，连小雪一起，她站前头好了。”
我听着愣住了，就问：“小博你当真认为小雪在这，不怀疑我有病？”
“嗨，有病个啥啊，你和小雪我是一直都相信的，要是小雪当真能回来，我还盼着呢！她现在在哪？”刘奥博呵呵对我笑道，他那样大的体格，没有戴眼镜这般笑着还真有当年那股憨憨的劲头。
“小博，你……”小雪激动的看着刘奥博，一下搂住他的腰身。
刘奥博脖子一缩，身体一紧奇怪的说道：“奇怪，身体一下又冷了许多。这衣服穿的也厚实啊？”
我则笑道：“那是小雪在和你打招呼……”
陈亦熙搭乘出租回到城里，他没有理会同车的罗佳璐，在中途下了车，又坐公交回到家自己房间，立即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他收拾东西还是合理，屋中陈设整齐简单。东西倒是很快就找到了。
那是一只玻璃做的水晶球工艺品，下面是棕色的底座，水晶球光润如新，内部装满了油脂物，而浸在里面的是一所小屋和一个小雪人。小屋四周覆盖着一层雪白，轻轻摇荡开来，那雪白飞速散开，原来都是很小的球球，在荡漾开来后再缓缓落下，宛如水晶球里在下雪。
这是他高一暑假前买来的，本来是装裹着的，但他当着小雪面拆开捧出欲送给她。
“小雪高二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这个水晶球送你当个纪念，我觉得它很配你的名字就买下了。只想送给喜欢的你。”
这是陈亦熙第一次的表白，之前他不知鼓起多少次勇气，只是当时好像小雪并没有收下，也没有拒绝，而是放下水晶球拉着他的手微笑道：“你不要这么说的，不管将来我们会去哪里。我们大家都是最好的朋友，永远不会分离。”
而之后暑假不久，小雪便在那次车祸中丧生了，“永远不分离”成为了一个空谈。
“水晶球我很喜欢，不过对不起谢谢。”
这是小雪对我的答复吗？陈亦熙放下水晶球，一屁股坐在床上发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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