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漫行西
照忠说，下晌得宽馀，可以去爬养老山。我说你清明节冒了寒潮去了那一趟，觉得此山尚有可观？那个已经让水泥厂削了半拉子，剩下的又让养殖户拉起了铁丝网的残崖断丘徒有虚名了吧。我前日从小杏山子上往东看，其与养老山之间连绵起伏，葱翠葳蕤，或许可以信步。
于是我们简单地吃了午饭，启程顺着清源河西行，从中朱冬桥头北上经田家旺，驻车养老山西鞍山神庙，弃养老山不顾，径直西去。我的目标很明确：自养老山起步沿一脉直取小杏山子。这是我二十多年来倏忽来去飞掠而莫识其真面目的一道屏障。
山路依稀，比想象的好走得多，简直可以算作是如履平川。也许这是两个乡镇交界处的缘故，沿路垒石为界。照忠说这是两个村子的界墙，我说，嗯，放在两个国家的话，这就是长城嘛。
"长城"两侧风光大有不同。中山一侧形似杏林繁茂，田家旺一侧似乎这个春季才刚刚开始种了些杏苗。我正要考据“杏山”之称，照忠马上就笑话我：这哪是杏树了？我们仔细一看，还真不是杏树，形色识花得到“黄栌”的名字。不知确否，还要等到夏天它们开了花、或者秋天是否红了叶才行。这暂且算是留下的作业，答案后期再见吧。
树影掩映处，有一对有情人卿卿相谈，看来此处也绝非人迹罕至，不愁前路难觅。所以我们放心顺着依墙小道前进，很快就走完了第一个山头。
但是，也就发现村界“长城”并没有一直延续。大约垒石都是就地取材，不同的山头土石材质不一样。根据照忠的研判，开始的时候是火石岩，后来是沉积岩，顺次往西渐次没有了石头，都是些“烂石坯子”，没有石头垒墙了。怪不得万里长城更多的地方只好烧砖。
而种植也有不同。到了第二个山头就不再是黄栌，而是茂密的侧柏。然后有一段是山栗灌丛，一直到西边更高峻的山头也开始有赤松林了。
至于我们一路翻过了多少个山头，大约从第三四个上我和照忠就产生了分歧，也许是对山头和山鞍的标准把握不一样，辩论之后也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只好放弃了计数。大约总不少于七八个吧。
总之每翻越一个山头都给我们带来一次豁然的喜悦。这样的在山岭顶子上溜达最是惬意，既有游山的乐趣，又少攀登的辛苦，我喜欢。照忠说，就是没大有挑战性。好在忽然就发现了陡峭险峻的主峰，我们怀了兴奋冲上去，却发现以为的主峰之外有又有更高的峰顶。就这样我们终于看到了前日我一个人从北小河家西登上去的独秀之峰“小杏山子”。
“小杏山子”之名我是回上坪村询问八十多岁的老舅哥所得。我当时还想知道“小杏山子”和养老山之间这一列岭顶子的名字，老舅哥说：村里老辈传下来都叫“北山”吧。其实这些山本没有确定的名字，世代村人相传大都是按方位称呼。那么从中山村的人来说，此“北山”恐怕也可能就叫“南岭”了吧？呵呵，“南岭”！
虽暂时到相对的最高峰，而西北望去连绵未绝。意犹未尽，适可而止，目光所及，可为下一个单元相约吧。
如何返程，也是斟酌了一番。我意从西南下山，绕过小杏山子东归，有熟悉的村路。照忠还是牵挂着北侧的山谷幽深，必有奇绝的景致。耐不住诱惑，况见有新开山路，遂依照忠迤逦而下。但行不多远，即困于深谷；乃越过一个丛生着蕨薇、菌覃的湿地，缘岸迂回，从中间稍低的一个山鞍复至南坪，几经周折，费了好大劲终归出发的地方。
此次游山，西行翻山漫岭而悠然有得，东归慌不择路而稍显狼狈，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教训是：游山觅幽而无忧，必探险而不轻易涉险，而寻路切记勿抄近路也。
诗曰：
偷得半日闲，且向西山行。
连绵杳何处，旖旎又几陵。
曲径通幽妙，路转喜回峰。
猛禽时惊起，奇葩亦忽迎。
倚松觅本性，把风洗尘冗。
北谷赋采薇，南坪问樵农。
不识黄溜子，约看烟树红。
2023-04-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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