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路上

我从未在街上碰巧遇到那些我想遇到的人。

  我从未在街上遇到我的母亲，因为要么我们一起走，去同一个地方，要么我不去，她去。

我也没想过，她一个人行走在街上是怎样的。

这几年很流行考驾照，我和妈妈都在其列。她考科一后不久，我考科四。

妈妈告诉我，考完走到她单位，一条路，我走了，那一条路，很长，不是宽阔的柏油路，是那种几年前还在盛行的水泥路，上面早已斑驳，路两边长着占满灰尘的枯黄的野草，在风中摇曳，我也迎着冬日里的寒风，一路向北而走。身旁经常路过一些装满货物的大卡车，把我挤到水泥路外，一脚踏在那些野草上。也许我走在边缘，卡车们也不会挂到我，但我一向是个求安稳的，离危险的地方越远越好。

 第一次一个人走一条这么荒芜，也不用转弯的路。路上的人，路上的车，都是在为生计奔波的，他们把货物用不同的交通工具，从一个地方运到另一个地方，有人用三轮车，有人用摩托车，也有人用汽车。总之，他们来到我身边，以及从我身边离去的时候，都会扬起地上的尘土，让我难以呼吸。埋怨总是有的，可想到自己科四过了，驾照到手了后，什么也不会惹我生气了。

一个人走在路上，总是让我无所适从，没人说话，也总不能低头玩手机吧，就看看周围的荒芜，看看来来去去的人，走累了，就会看着从我身边飞驰而去的各种车，心里呐喊着，我们同这么一段路，让我搭个顺风车吧，只同十米的路也让我搭十米吧。直到他们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我眼前。

这条路，是妈妈告诉我的，妈妈说，她也走过这条路的。于是我就想，妈妈一个人走路的样子是怎样的呢？她会因为迎来的人的目光而手足无措吗？她会在路途上想什么？干什么呢？

从很小的时候，我经常想象，如果在街上碰到了母亲，该是一个怎样的情景。我该是怎样一种惊喜的样子，该是有怎样的心情。她看到我，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然而，我十九岁了，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景，这童年的期盼，乃至现在的期盼，都只是期盼而已。母亲一个人走路的样子，都只是我的想象。

母亲的能力，也总是超乎我的想象，毕竟她已经活了三四十年了。我知道，她从二十一岁就有了我，在她最美好的年纪，在她还是个职场小白的时候。一直到她现在，我也鲜少看到她是如何摸爬滚打，周旋于各个群体之间。我只知道，她做事情是真处女座，很认真的，她在该表露自己的时候总是恰当的展现自己的观点，脑海里闪现的是她温柔时说话的样子，以及辩驳时疾言厉色的样子。

回到原来的话题，我所能想象她任何样子，具体的表情动作，而她一个人走路的样子，却总是模糊。她很少和我讲她在外面受到过什么委屈，以至于她独自走路的样子，我也无法想象。那条斑驳的水泥路也是，她的人生路也是。她对小小的我，是报喜不报忧。我长大了，我也是一样，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爱护着彼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