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啊，你在那边还好吗？上周日，兰城下雪了，金华北山山脉的高山上一定积累不少冰雪吧。老家樟下山海拔虽不高，却常遭到一阵阵寒风侵袭。如果是这样，那就全权委托云朵先行给双亲送去寒衣、棉被吧。生前，母亲喜欢在围裙下捧着火熜取暖，父亲在冰冻的夜里，直接在荷花被里放置火熜让双脚避寒，把一层被里烘焦是小事，转身一伸脚不小心把它侧翻可是大事。老父亲出殡的那天，是雪后阳光灿烂的日子，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想起拿一个最像样的竹壳陶钵火熜，让他带了去。估计安全会没问题的，就是没有这般礼俗吧？
老家有好几位农村大哥也与我们阴阳两隔了，像生产二队村会计陈学富和妻子双女，像我表哥、生产一队的张元樟和表嫂。男耕女织了一辈子，最后躺倒在高坡上晒太阳。
金黄的日子
虽然陈学富、双女夫妻两没有生育，但养女晓华妹妹还是挺孝顺的。你们在那边也还好吧？生前，你们对我全家大小的好，我怎能忘记又怎敢忘记？因为你们家相对比较富裕，而我家兄弟姐妹多，吃口重，加上我们这些小子接二连三上学校，总会缺一阵子钱，平常购买各种种子、化肥，也会缺些钱，生性不愿意让孩子辍学、全家人缺粮少穿的老父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们，好像还特意带我去你们家。双女嫂子看到我，总是摸着我的头夸我聪明，学富大哥和学富妈妈两个人一起爬上胡推（木楼梯），下来时一个拿着人民币如数递给我父亲，一个拿着米胖糖、芝麻糖把我衣服和裤子口袋全部塞满，有时实在装不下，则让我带回家慢慢品尝。此时，晓华妹妹在旁边一声不响地看着“风景”。父亲也不是一个失信的主，只要家中的麻皮、烟叶换了钱，就把欠下的债及时还上，母亲裹了大馄饨、小麦馃，印了清明粿，做了江米浑（家酿的黄酒），也不忘让孩儿献上。在我小小的心灵里，记下了乡里乡亲之间什么是相互救济什么是温情，也让我萌发了好好读书的想法，下定了跳出农门和报答乡亲的决心。
那时，谁也想不到还有一个“只借不要还”的故事。清明日，我在塔脚寺上亲爷爷坟时，一模外衣口袋，坏了，打火机丢到了樟下山太公墓那里了，看到晓华妹妹也在上祖宗的坟，我攀过密密麻麻的天雷竹，走上前向她借火柴使用，她说：“那就送给你了。”我问：“接下去，你上父母坟咋办？”她说：“回家拿呀。”并告诉我她养父养母埋在上厅（山名）。不知是后来哪一年冬至日的中午，昏黄的日头从云层里若隐若现，我决定先去上厅上坟。找来找去，整个小山头找遍了，才在五公（功）塘水库南岸的一个小山坡上找到陈学富大哥和双女嫂子的坟茔。
真是一个好处所啊，只要他们愿意抬头，就可以完全看到心心念念的家园，虽然在两个馒头山之间隔着后垄这一条垅，再向上眺望，金华北山水牛背（大盘尖）一览无余。青山埋亲骨，黑土道情深；落地若有知，祈天佑子孙。（完）
陈水河原创于2023年12月21日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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