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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六期写作【困】。
风经过树叶，树叶抱以“哗哗”的响声，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抬头，眩晕，但还是控制不住朝那耀眼的阳光看去，树影丛丛，阳光像淘气的孩子跳跃其间，“哗哗”不绝，几声清脆的鸟鸣，这个世界多么安静。
（1）同学会
“同学们，同学们，今年是我们相识二十年，大家聚一聚。十月一日吧，国庆节大家都可以回来吧？”
沉寂到让人忘记的初中群，班长投下了一颗石子。
“可以可以，必须见。”小华率先呼应。依旧活泼，当年她的口头禅是“我有病，也有神经，就是没有神经病。”
“大家务必都要到，我们也先商量一下衣服文字的设计和纪念品，送老师什么礼物。”当年的生活委员小玲，不愧是生活委员，想得总是先一步。
“好的，小华负责统计人数，，小玲负责衣服和纪念品。同学们集思广益，想衣服LOGO和文案设计，选什么纪念品。我负责邀请老师。”班长一如既往，雷厉风行。
人多力量大，当天晚上便定下了衣服文案：青春不散场。
群里一天一天热闹，时间迅速滑到十月一日。
阳光耀眼，金秋十月，依然是短裤短袖。学生回家，一群老学生走到一处便回忆当年在那做什么，拍照自然少不了。教室、走廊、花圃、小树林、小广场，有些还是当初的模样，有些进行了修改，如后面的小广场盖了小亭子，种了花，修了石子小路。
过去的照片与眼前景与人重叠或交互出现，分不清。
开始的几分钟还不错，大家拍照，渐渐地，开始坐下了，三三两两，围着旁边人家长里短。
“你现在在哪儿工作？”
“哎呦，大老板啊。孩子几个？”
“你还没结婚啊？不能再挑了。”
“……”
我坐着，不停剥着花生，不一会儿就堆起小山，还没开始，实在不妥。停下。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继续低头。生怕眼神与他人交汇，就像连连看，连上，就完了。
“你怎么在这坐着呢？语数英老师都在，赶快去旁边陪着聊天。”小娟，当年最好的朋友，性格好像变了不少，当年是因为安静，才成为朋友。现在却要我去陪老师们聊天。
有时候想想，同学会不参加，挺好。每个人，每段时光，都是独一无二的，就留在最美好的时候，多好。
“老师好，我敬你们，祝你们万事顺利，多喝水，吃水果，花生也不错。”我一口气说完台词。
“阿木，毕业后我们都没见了，现在在哪儿上班啊？结婚没有？有孩子了吗？”班主任数学老师先开腔。
“对啊，现在哪儿上班呢？你一口气问太多了。”语文老师见缝插针。
“你好。”英语老师依旧安安静静。
“哦，我在隔壁县，也当老师，小学，语文。”我抓住一个我能回答的问题，比上学回答问题好像还难些。
“哦，老师，同行啊，我经常去你上班的地方，到时候我去找你。”化学老师，也是初三班主任，一个上课不用带书，知道第几页第几行的老师。
我像遇见救星，“钟老师好。”
“各位老师，先吃点东西，马上就开始。你们真是越来越年轻啊……”班长出现了，果然还是班长。
我悄悄地、慢慢地挪到了角落。
“同学们，座谈会正式开始，大家按顺序自我介绍吧，从小华开始。”主持人小娟如是说。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让他们找别人聊，不说话，又觉得很奇怪，热闹是他们的，空气都不给我。热情、热烈好像都无法点燃我，却感觉要被烧死，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只希望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捏着眼前的花生壳，一下，一下，一下……
风轻轻地吹，树叶上下翻动，明媚，“哗啦哗啦哗啦”，阳光透过树叶，耀眼得让人眩晕。人影攒动，微笑、热情又热烈......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人群里 敞着一扇门
我迷朦的眼睛里长存
初见你 蓝色清晨
......
晚风中闪过 几帧从前啊
飞驰中旋转 已不见了吗
远光中走来 你一身晴朗
身旁那么多人 可世界不声 不响
（2）过年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这鞭炮从五点就响不停，远远近近，这次也太近了，第一声把我的好梦都搅碎了，像蛋花一样。这次，也太久了，鼻子似乎都塞满鞭炮味了。蒙好被子，继续去桃花源。
随着石板路，蜿蜒而上，右手边是一所小学，前面60度斜坡往上是三中。顺着小路继续往前，眼前突然就明媚了，没有转场，甚至没有过渡：石级下是一个开阔的地，四周种着桃树，粉红色的桃花纷纷扬扬，眼前是几个老妇人在跳舞，汉服，三二一蹲，起跳三下，顿舞具，仔细看竟是一个木桶；右边几个儿童在蹴鞠……真开心，生活该有的样子……
“阿木，起床啦，客人都到了，赶快起来泡茶。”妈妈的声音来了。
探出头，触电般瞬间弹回，这也太冷了吧。床铺以外都是远方都过了，是被窝之外都是远方。
风像小针一样丝丝密密，我紧了紧衣服，全身像浸泡在水里，又像裹了一层湿毛巾，鞭炮的热气混着雾气，分不清你我。过年啦。
“舅舅，舅妈，表哥，表姐，姐夫……”我一一打了招呼。
“来，坐，喝茶。工作怎么样？”表哥说。
“有男朋友了吗？”姨满脸关切。
“这个要抓紧，你看我们老了，生了病，每个人，水都喝不上。”舅妈接着说。
“千万别信养老院，里面的人可不会认真对你。”
“就是，领导来检查，快点打开电视，水果摆好，空调也打开，还教老人说清楚。”
“对对对……”
风那么柔，阳光刺眼却不热，让人暖暖的，“呼啦呼啦”，翻叶子……
“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是个老师，四十，离过婚，但没孩子，离过，知道珍惜。”
“对了，那个小叶子不是离婚，然后又娶了一个，现在两口子别提多好了。”
“诶，那个小叶子的姐姐生的是女儿……”
八卦拉近人与人的关系，特别是进前一步，身子前倾，一手放嘴边，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叶子在空中飞，光影斑驳……流转于各人之间，倒水，微笑，nice......
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
常让我 望远方出神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
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
（3）电梯
窄小的空间，总让人局促不安。但总没办法逃过。拥挤的车厢，上下班的电梯。
上下班高峰期，绝对是空间利用率最高的时候。我的后脚跟跟着的是你的前脚尖。好像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慢慢吐出，生怕太用力直喷前面的后背。
最理想的位置是门旁边那个位置，面壁，哈气，墙壁不会吐槽你，贴着也不尴尬。
最后面也可以，至少后背是安全的，可以贴着。
最可怕的是中间位置，前后左右都是人。如果前面的人太高，逼仄、压迫，好像空气都少了。如果前面的人一样高，就对着头发，最可怕的是前面是马尾辫，还特别喜欢甩头那种，就像马鞭在脸上一下一下地甩，尴尬且难受，不小心到嘴巴，简直想死。
大家都低头看手机，眼睛往左，往右，好像都不对，像窥探别人的隐私。
风轻轻吹，树影摇曳，阳光细碎，不多不少，一层层光晕铺洒……
笑声中浮过 几张旧模样
留在梦田里 永远不散场
暖光中醒来 好多话要讲
如果电梯里有几个人是同一个公司的，特别喜欢聊天，说话伴随声音，还有口气，是闻得到的那种气，或老烟枪，全身散发烟味……
当电梯里只有三个人，两个人认识，聊天说了笑话。
“橙汁沙拉，真是无心插柳柳橙汁。”哈哈哈哈，再来，“我点个香蕉蛋糕吧。”
“吃完四目相交，哈哈哈。”
你这第三个人是笑还是不笑，笑像偷吃了别人的饭，不笑，又想笑，憋得内伤，又是那两位的一个笑话……
如果电梯只有两个人，各站一角。两个球，罩着两个人，秋毫无犯，最好，但就怕自来熟的。
“你住几楼？做什么的？我们是……”
(4)食堂
呼吸，三，二，一，微笑。
“A，吃饭了，赶快，快没菜了。”章副热情招呼。
“好的。”满屋子都是人，眼睛一瞬间聚焦不了，渐渐适应，快速寻找。
“快来，我给你打好了菜，这个菜不错，你去打饭，凳子这里。”熟悉的声音传来，是大苏，锁定，转身，进厨房，拿碗筷，就坐，吃饭。
“这个菜不错，章副，来我帮你打。”陈科员边说边拿过章副的碗，开始盛菜，“陈副，来，我也帮您打点汤，现在天气热，很不错的。”
“谢谢，谢谢。”陈副也见怪不怪地喝起来。
这样的事情很多，也已然见怪不怪了。
平常都是第一个到达现场，在角落，吃完就跑。今天一点事情晚了，就遇上了这么多人。眼睛盯着眼前的菜，不停地吃，希望快一点吃完，不用有人看见。
“A这周回家吗？”陈副问道。
“回。”简短回答，每周五的必问话题，这次大概是没坐好位置，刚好正对着，打菜的时候眼神难免接触。
“你是哪里人？”感觉这个问题已经回答了几百遍了，陈副调来也一年多了，走着或者哪里遇见，都会问。接下来的对话就像上课打铃一样，毫无出入。
“每周都回家吗？”
“没有，半个月回去一趟。”
“不要回去，天天回去干嘛？找个对象，家有什么好回的，又没人。”
“父母也是人哦，陈副。”
“那是嘞，你父母欢迎你回家吗？不骂你吗？还不结婚。”
低头，吃饭。
“A你那有什么特产？”章副岔开话题。
“哦，没啥特产，每年三月三有油菜花，还有很多节目和美食，你们可以去看看。”
“对对对，我表姐嫁去那，有一年去，真的很热闹。油菜花很不错。”陈副继续说，回味似的，吃了口饭。
“对对，还有那个什么米糕，特别好，绿豆饼，桃源那个不行，差的真的不是一点半点。”小王说道。
“说起绿豆饼，公园口那家很不错吃......”
小鸟的低鸣，一片绿色晃过，一抹微黄一闪而过......
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
常让我 望远方出神
灰树叶飘转在池塘
看飞机轰的一声去远乡
（5）对话
“妈，你怎么来了？”我从床上坐起来。，拿好手机。回家就是这样，饭桌上安安静静吃完，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间，追各自的电视剧。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不太确切，但是就是这样的。
“我就不能来坐坐吗？”妈妈掀开被子，在对面坐了进来，“你说怎么回事，人家母女每天叮叮咚咚说个不停，你像闷葫芦，一棍子下去打不出一个屁。”
“又没什么事，看电视，手机拿过来，我给你调。”
“不看了，眼睛感觉不太好，我现在看抖音，每天都有很多新闻。说婆婆怎么欺负媳妇的，或者媳妇怎么孝顺婆婆的。你呢？怎么想的？跟你一样大的小青，女儿都上六年级了，儿子也上一年级了。”
“我同学还有孩子上初中的，还有人赚很多钱，比不了，人比人，气死人。”
“你少说钱的事，有的花就好了。现在说结婚的事。跟你一起玩的小芳，今年也结婚了，怀孕了，应该马上要生了。你呢？像孤魂野鬼一样飘来荡去。”
“对，是需要买房子，我会努力的。”
“要你买房子，结婚，买什么房子。不要想太多，不要挑人家有多好，两个人过下去就好，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过一点。天上的鸟儿都是成双成对，地上的鸡鸭也没有单只的。你怎么就会是一个人呢？”
“我自己挺好的，你看看隔壁那个小兰，不是离婚了，还背了债。还有那个小花，她老公那个样子，还家暴呢。还有不要说别人，你，结婚了，到老了，还要操劳，每天过得那么累，一个人不好吗？是怕没活干吗？”
“你就不能看点好的，不是总希望你们过得好一点。也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坏，也不会每个人都像我运气差。我虽然还要干活，但是我生病了，你们敢不管我吗？上周腰椎间盘突出，躺着都疼，你爸也是送我去医院，在旁边照顾着。你哥和嫂子也轮流照顾。你知道吗？当时疼得啊，想，如果我就这么去了，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你一个人，可怎么办？”还哽咽了，居然还哽咽了，哎。
最怕打感情牌。
“没事，以后养老院可好了。我一个人更开心。”
“你爸说养老院也不好，有人检查就快点收拾好，水果、零食和电视，检查的走了，空调都不给开，热得不得了。我们村那个流浪汉都不想住那，几次跑回来。你说。以后老了，外人肯定比不过自己人。你姐姐早年间是苦了点，现在还在大了，你看看晓蕾多乖，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
树叶轻响，小鸟依旧，树叶上下翻飞，耀眼的不知是阳光还是树叶，轻轻柔柔.....
光阴的长廊 脚步声叫嚷
灯一亮 无人的空荡
晚风中闪过 几帧从前啊
飞驰中旋转 已不见了吗
远光中走来 你一身晴朗
身旁那么多人 可世界不声 不响
笑声中浮过 几张旧模样
留在梦田里 永远不散场
暖光中醒来 好多话要讲
世界那么多人 可是它不声 不响
（6）
身边那么多人，这世界不声不响。
人潮如虹，车来人往，霓虹闪烁，绿灯一亮，万箭齐发。
束手无策，不知所措，好像前面就是一个咏春拳的木桩，不停地转啊转，转啊转……
所以，我不喜欢上街。人，越多，越可怕，头脑缺氧，一片空白。
公司聚餐、同学聚会，超过三个，各种借口推掉。
人，总归是群居动物，不能太孤僻。上网找个出口，也练一练。
入群，鼓足勇气打招呼，而后看着热闹。
真像误闯了别人家喜宴的人，主家很热情，宾客也在举杯时表达友善。但，煮饺子，水是水，饺子是饺子。
人来人往，或许不必强求。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孤独，自由又自在。
人，可以三五成群，自然可以独木成林，不过是生活方式罢了。热闹，不羡慕，别人的眼光也无惧。
戴上耳机，很热闹，很安静。可以旁若无人，可以健步如飞，可以悠闲自在。
叶子起起伏伏，碎光毕毕剥剥，小鸟啾啾。
End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乌托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量补给站，那，也是困住自己的地方。
风经过树叶，树叶抱以“哗哗”的响声，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投下斑驳的影子。我抬头，眩晕，朝那耀眼的阳光看去，树影丛丛，阳光像淘气的孩子跳跃其间，“哗哗”不绝，几声清脆的鸟鸣，这个世界多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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