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正牌女友,何故成了第三者。不是一群疯邪风般地侵入诊室,我都不知道,我被他绿了,且绿了七年。
01
林明是故意给我难看,让我下不来台,我看他呀......
“孟蓓,答应我嘛,好不好?”
饭堂里人来人往,偏挑这个时候表白,可见其心深不可测啊。
我讨厌这样威吓的场面,抱着双臂说:“起不起来?再跪下去,铁定没一撇。”
林明纵是众人艳羡的追逐,而于我说,是位平常的男子。
感情里莫要将天平倾斜,否则日后,定无疾而终。
可如我这般清醒的人,也落入了林明的套袋,做了他女朋友。
他的决心比狗坚定,抱着屈辱的样子,不应不起。
得了他的心吧,要说对林明不动心是假,哪个女孩不以林明为荣,做他女友是我难得的骄傲。
02
临近毕业,众人哭得稀哩哗啦,可我和林明笑嘻嘻地说:“要不咱俩分了吧,都说毕业即分手季,我们随流吧。”
林明左摇右摆地道:“说什么呢。别人分是别人的事,我们永不分开。”
林明不在意我在试探他,打着伞说:“快进来,当心雨淋了感冒,你喜欢生病啊。”
我和林明未被这个该死的诅咒裹卷进去。
我去了一所医院任职,而他留在当地继续考研。我们满不在乎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像无畏的狮子,无惧前方坷路。
林明接下来的转变我都未知。
新人入职免不了夹枪带棒的,我顾着斩妖除魔,哪有心思承接偌大的变数。
03
陈贞烦透了母亲近日的疯魔,苗颀秀非得让她尽快回国,完成终身大事。
苗颀秀又一通电话打来威逼道:“女儿,要是不回也行,妈的卡你就用不了了。”
母亲最擅长的是卡陈贞的财务支度。
习惯了花钱如水的陈贞被这通操作卡得如鲠在喉。
林明,有母亲说得那么好么。
据说名校毕业,未来的医科新星,这些耀眼的星光,被苗颀秀好一顿添色抹彩,惹得陈贞只得应承下来。
机场的出口处,一个男人和母亲并肩同行,他们说得热闹时,彼此都低头窸窣。
陈贞的眼尖,隔着密织的人流,她将对林明的第一印象悉收眼底。
林明,果如母亲所述,身材匀称,肩宽体阔,一身得体的休闲装,衬得他熠熠发光。
林明和陈贞的爱情始于苗颀秀的上赶热络。
独身优秀的林明于苗颀秀而言,是陈家未来可许之材。
偌大的家财,需得一个匹配之人方能掌舵,林明便是苗颀秀亲挑的人选,为女儿陈贞打造的佳夫。
04
我在邻市,并不知林明已走出这样的步数。
我们时常电话联络,在智能机未普及的情况下,煲电话粥是我们唯一的热络。
林明也有来看我,那天的太阳很晒,他顶着三十八度的高温,拥上出口处等待的我,“孟蓓,你瘦了,太瘦了......”
本就瘦高的我,被热浪裹挟得东摇西摆,这林明紧抱着我,送上热吻。
林明是请着假来的,说是只有三天,还是向导师再三请求才得来的。
林明有今日的成就,全得于导师的栽培。
他拿方导师耳塞我,我便找不出什么茬来。
多想和他腻歪几日,以解相思之苦。
架不住时间分秒地逃蹿,我和林明再次拥在出口处,“孟蓓,要爱护自己哦,我爱你。”
他总是深情地演绎我和他的恋情。
尽管时间和空间阻拦了甜蜜的溢漫,但林明眼里只有我,这一点我从不怀疑,且万分笃定。
林明坚持要我先走,他才入进口处。
我依依不舍地挥别他,含着泪,一步一回头地慢慢离开。
05
林明到了邻市,发来消息,说已安全到达。
我喜上眉梢地关闭电话,赶紧进手术室。
踏进医学的大门就是步履匆匆。
和林明的爱情魔力是我奋进的动力。
我做着美好的梦,幻想着有朝一日成为夫妻,成为他的腋下人。
抵达车站的那一刻,陈贞扑上去说:“林明,怎么去了那么久?电话也关机?”
林明轻轻地笑,“陈贞,有些工作上的事,你也知道,是导师的项目,所以......”
方导有些项目是涉密的,基于这点,林明恰好给了陈贞巧妙的回答。
陈贞被林明的拨弄弄得心花怒放,立刻将暂时的狐疑抛诸脑后。
在两个女人间流连忘返,誓必得无缝链接。
离最后的临门一脚仅剩百米距离,林明不许出现任何的意外,不许他今后的荣华富贵就此溜走。
他拥上陈贞,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等候多时的轿车走去。
06
打这一次的耳语缠绵后,林明凭空消失了般,无处觅得踪迹。
我找遍了能联系的人,可他们的回复是不知道。
林明常躲在暗处盯着手机发呆,洗澡的间隙也带入手机,不舍得放手。
我嘲笑他是手机控,当心荒废了学业,他说:“怎会!我是林明,孰轻孰重,我拎得清的!”
他的质问分明有着心虚,却又令我不再絮叨。
这一幕幕想来,透着不合情理处。
他......是否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或者,他已有了变化,我是那个原地仍苦苦等待的人。
时间在我心上一滴滴地浇筑,几乎要将掩得深埋入地。
周一的晨会过后,照例是一通手忙脚乱。
自从分到这个科室以来,我便是紧簇的状态。
都上了这么久的班了,仍是无法适应上班即战斗的懵懂。
兜里的手机一直响,我烦躁地掏出它,准备关机了事。
“是林明!”我双眼闪烁,眼泪呼之欲出,“你死哪儿去了?死了别来找我!”
我承认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当着众目睽睽下,对电话里的人大呼小叫。
那头的林明哭着道:“孟蓓,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见不你了!”
他的示弱令我放下芥蒂,转而关切地说:“林,林明,你怎么了?不许胡说!”
我哪知道林明早捏着我的软肋,我吃软不吃硬,已成为他掌握我的情感密码。
护士长静悄悄地走来,说:“孟蓓,这次当我没看见,下次如若再犯,你看着办!”
我为林明的消失已患得患失数天。
按说感情的事不该带到工作上来,但年长我一倍的护士长选择了呵护我们这些入职的新人。
午饭时间,一束花不期而至,送花人笑盈盈地说:“是孟蓓小姐吧?你男友真贴心,特别嘱咐要刚到的花儿,说你喜欢。”
“第一次见你,你便住进我心里,从此谁也走不进这块专属地,”林明的嗓音如在耳畔萦绕,卡片上的娟娟字体,流淌着丝丝暖意。
“孟蓓,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害你担心了,我该死,”林明的短信滴地响起,末尾的我该死仿佛像他跪地求饶的样子。
林明捏着我的七寸,适宜地化解了这次危机。
当然,我并不自知。
一切事态的发展,如不是一群人风邪般闯入,或许我仍是那个做个幻梦嫁给梦中人的小女子。
07
我和林明的感情建设朝着向好的趋势蓬勃发展。
林明似乎有意择日两家的父母见面,商议婚姻的事宜。
“孟蓓,爸爸妈妈说哪天,我们就哪天,别置气,”林明为我和父母的冲突做着努力,充当关系的缝补人。
爸妈不同意我嫁给林明,从一开始便是反对的口吻,且从不让步。
林明可是校园的明星人物,当初不是我故作拨弄,他走不近我的身边。
为了这样一个能令我耀眼的人,我才不听父母的规劝,决心一条道走到黑,誓死抗争。
“妈,爸,他哪点不好?为什么你们瞧不上他!”我和爸妈再次冲突,为了林明,我没打算退却。
我爸抽着烟,悠悠地说:“你了解他吗?一个月见不上一回面,现在说要嫁给他,是不是傻?”
“你懂什么是爱情吗?你们懂吗!”我奋尽全力怒吼道,不肯面对任何的疑虑。
次次都是林明来,为了见我一面,他不得不回去熬数天,不得休息。
他总照顾着我的情绪,给我最适宜的情绪价值。
我沉缅他的世界里不可自拔,继续沦陷。
在数公里外的林明正进行着一场撼人的求婚,他双膝跪地,面朝陈贞仰止,“亲爱的,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在苗颀秀的推搡和示意下,陈贞羞答答地答,“林明,我同意,我爱你。”
林明得到了他梦想的资源、钱财,还有美人。
他们举行盛大的婚礼,一切瞒着我,行进得稳当当。
我终于做通父母的工作,赢得他们的点头,却再度失去了林明的讯息。
不答应我不会失联么?林明,你在哪里?你怎么了?我揪心极了,为他的境遇万分担忧。
08
三天后,我收到林明的短信,“孟蓓,要骂就狠狠地骂吧。手机摔坏了,这里一时找不到手机店,你知道的......”
最后的印象是林明说要去出差。
那里山高水急,通常会失去信号。
这一点,我表示理解。
我打过去,林明接起说:“孟蓓,孟蓓,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解释,你一定担忧死了。”
我想骂的心情瞬间被弄得七零八碎。
他一定遇到事了。
不然,他的承诺是道符,不会轻易破的。
我哭着道:“林明,爸妈同意了,他们同意了,好开心......”
林明同样哭着说:“孟蓓,辛苦你了,我要娶你,要娶你......”
林明不及我拉扯他续话,急匆匆地说:“小蓓,手头的事情好多,我忙完了再打给你,好不好......”
听说项目在冲刺阶段,如果项目收尾,获得奖金,那将是一份极大的鼓励。
对林明来说,他无疑在业界站稳了脚跟。
我从来不是拖林明后腿的人,毕业季如此,两人异地的爱情也如此。
我抿嘴道:“那你什么时候提亲?说个时间?”
林明咿咿呀呀的,没一句话,电话传来一顿忙音,再打过去,那头已关机。
可接着我收到了一则信息,是林明,“孟蓓,相信我,我很快来娶你,等我,好孟蓓。”
他还是记得我的。尽管电话不给力,尽管信息时常切断,在他心里,我是他的唯一。
我如此地笃定着,握着手机的手不禁捏出了汗,也不自知。
09
科室里近来也是事多。
不断的病人送进来,不断的学习培训,弄得人目不暇接。
今早的特需门诊人特别多,我帮着维持秩序,两腿累得颤颤发抖。
正靠着墙小憩,一个中年女人领着一群人,嗖地闯进。
“哪个是孟蓓?孟蓓,你出来,你个第三者!”女人的腔调高仰,惹得门口的病人们纷纷探头观望。
“找错人了吧?”我没精打采地想,准备撵出这群破坏者。
我抬手将他们往外拢,女人忽然揪着我不放,“她就是孟蓓,你们看,她牌子上是孟蓓!”
这几年医院里纷乱的事看多了,我淡淡地说:“女士,您找错人了。我是孟蓓,但不是第三者。我有男朋友,我们快结婚了。”
这女人就是苗颀秀。从陈贞那里发现林明有个女友,还是医学院毕业的。
她顺着仅有信息,摸到了这里,全市最好的一医。
女人呵呵地笑,“确定是你了。我找的就是你,你认识林明吧?”
特需门诊的教授不耐烦道:“孟蓓,说什么呢?要不,出去!”
我意识到这里不是谈话处,且我正工作着。
指指时间说:“要不您等我工作结束说吧。现在是工作时间,不适合谈私事。”
这女人合着那几个帮手守着门口寸步不离。
我一边忙着各种事宜,一边心里打着鼓,“她提到了林明?为什么说我是第三者?是不是弄错了?”
看完门诊的病人已是一点整,女人拦着我道:“走吧,去说说,你这个第三者。”
“你......”我张开嘴又拢上,决定搞清楚她嘴里的第三者究是何事。
静谧处,女人说:“我是苗颀秀,林明的丈母娘,我来替女儿平事端。”
经她的一番讲述,我方知道林明已结婚,快成为人父。
而我是他和陈贞婚姻里的第三者。
苗颀秀意识到我可能不清楚林明的近况,甩下一句话说:“我希望你和林明切断关系,他没有我们陈贞,什么也不是,如果你爱他的话。”
“爱......”好讽刺的字眼,我怎么佩谈爱,他林明怎么敢两人间横跳。
10
林明慌乱地出现,拖着那只白色的行李箱,急匆匆地说:“孟蓓,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解释......解释了快七年,各种美丽的借口从他的巧嘴里说出,我都不质疑。
可他拿捏着它们,驰骋着任意为之。
我踹那只白色箱子道:“你拖着它来干什么?妄想修补旧情,还是耍弄我的感情,伺弄我?”
林明护着那只箱子说:“孟蓓,这是你送给我的,我不舍得用,你别踢它了,疼。”
它是只物体,哪有我的心疼。
我猛地蹲下,抱着头大哭,林明也蹲下,欲拥着我,被我甩开,“走开!别弄脏我了!林大骗子!”
他那张抹了蜜的嘴不休止地说,我不住地落泪。
我们彼此进行各自的行动,在吵嚷的人群中,不停不止。
“够了!林明!”我站起身说:“为什么?为什么欺骗我!说呀!”
既然盼着这个答案,就捅破它吧。
七年的纠缠,得有结束了。
今天,会是一个好开端,一个新的开启。
他颤抖地说:“我,我不能放弃你呀,孟蓓。你是我第一个爱的人,我没爱过她,真的,相信我......”
阳光下的林明还真是诚实。
够博白,够赤诚。
我抹把脸说:“我替你说吧,林明。你既舍不得爱,又舍不得财。你的两个女人,好比鱼和熊掌。你想两头吃,两头要,是不是?”
他涨红了脸,不做答。手搭在箱杆上,不住摩动。
我止住那只手说:“难道坦诚就这么难吗?你从前撒了谎就这样,现在仍这样,真一点没变。”
他真的没变,我也没变。
只是我不知晓他的贪婪,是如此地盛不满。
林明追着我不放弃,我踱步不理睬,朝着家走。
结束即是开始。
我想要一个新的开始,无关你林明,只关新的爱情和信任。
再见,透支的过往。我们再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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