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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小时侯的记忆在大脑的库存里很久了,历久弥新,我想是因为对当时的我太深刻了,以至于十几年后依然能清晰的记得当时的画面。
我不记得当时具体是多少岁了,以当时家里的情况推测大概是七八岁吧。那时候我们家还住在泥砖瓦面的老房子里,我妈去了东莞或者惠州打工了,只有我爸在家一边务农一边带着我们兄妹姐弟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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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妈还没出去之前,房间里的两张床,一张我自己睡,一张我妈跟小弟睡,床头都靠着,我妈出去之后,房间剩我一个人睡还有一张空床,当时小弟还很小,所以跟我爸去了另一个房间睡了。有天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钟,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家进了贼,已经撬门进来了,想偷东西,几个人穿着黑衣服刚好穿过天井走到大厅,而我的房间开着门正好对着大厅,天井的月光照得不用手电也能看得很清楚屋里的东西,他们发现我一个人睡在里面,就凶神恶煞的悄摸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刀具类的凶器,我当时就被吓醒了,一睁眼看着门前的光线和情景,跟梦里的一模一样,盖着被子吓出了一身冷汗,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知道刚刚是一个梦。
但是我害怕极了,根本没办法继续睡,也不敢闭眼,感觉一闭眼好像就真的有人走进房间,我就这么躺着,越躺越害怕,越不敢一个人呆在房间了,当时的房间是没有窗户的,只能开着门透气,就算要关上门,我也是不敢起床的,越躺越害怕,我犹豫要不要起床去我爸的房间睡,但是去他的房间要出到厅走过天井,穿过走廊才到,虽然也就二三十米左右的距离,但对于晚上来说真的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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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被恐惧压得不行了,不知躺了多久,我终于鼓足了天大的勇气,穿过刚刚梦里的“现场”,再到走廊,一路没有开灯,我怕引起什么人的注意,直到走到我爸房间的门口,才拉起了走廊昏黄的灯光,急促地叫了好几声,才得到他的回应,我实在不知如何开口说,不能说我梦到贼了吧,太蠢了,对于土长的农村人来说,还显得有点矫情,只好回了道“我怕,过来你这里睡”,我清楚的记得,当时我手里还把枕头拿上了,我以为我爸会说,‘进来吧’,虽然床不大,三个人睡有点挤。
但是我听到的却是他粗糙不耐烦的嗓音喊着,“发什么癫,三更半夜不睡觉,快点回去”,我顿时像浇了盆冷水一样,喉咙噎住了,什么也说不出,内心却火冒三尺,我气极了,走到这里我是鼓足了多么大的勇气,却这么不被理解不被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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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气冲冲关了灯,大几步就走回了房间,刚刚所有的害怕和恐惧,都烟消云散,留下满肚子的气和郁闷,我当时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怕了,躺在床上气着气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但是这件事我一直记得,想忘都忘不了,总觉得内心深处有种亏欠,害怕不被理解,没有安全感。如果当时我爸能叫我进去睡,还问一下我为什么怕,不敢自己睡,我会说我做了个梦,梦到有贼进来了,还拿着凶器冲我走过来,我被吓醒了,如果我爸还能说,“傻了,怎么会有贼,门都锁好了,做梦而已,爸在这,睡觉吧”。如果这样,我会想,一个梦而已,没什么怕的,和我爸睡什么都不怕,这样我会安心睡到天亮吧。
直到十几年后的今天,我跟爸再说起这件事时,他说完全没有印象,还说他绝对不会这样,肯定会让我进去睡的,可是他也是现在才知道,我是因为做了噩梦才怕的,而我妈会在一旁一边听着一边埋怨我爸为什么不让我进去。长大后才跟爸有相对平等的交流,以前说话都有种,小孩子的话不被认真听的感觉,但是我小时候耿耿于怀,直到长大还忘不了的事,对我爸来说是个小事,以至于没记住。
我没办法去评论上一代人的教育,这是个很深的话题,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恨我爸。如果能与过去的我说话,我真想抱抱这个小女孩,跟她说只是个梦,不是真的,然后陪她睡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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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件事过去了那么久,但却影响了我好多年,我从小就不太敢一个人睡,睡觉时总希望旁边有个人,只要我有触碰到他一点点,就会很安心。但多数情况我必须一个人睡,直到成年后内心慢慢坚定,也认识了更多东西后,才一点点地克服了不敢一个人睡的习惯,虽然偶尔还会靠着枕头睡。也害怕会被忽视,当我知道这些成因源于过去,为了更加了解自己,我开始关注过去的自己,发现那个没有长大的小孩。
我必须直面心里住着一个小孩的事实,如果我不能克服内心的恐惧,那这份恐惧会一直留在心里,就像那个小孩,住在心里一直长不大,我没能依靠外因让她成长,小时候有太多的事情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但是长大后的成长变成了主动,你对自己的控股几乎是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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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一直觉得,小时侯是一个小孩的成长,长大后是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的成长。很像一个拖油瓶,但是大部分人确实内心住着一个苍老的小孩,以前的欲望没被满足,他就会一直跟着你。我以前的遗憾,现在根本无法再弥补了,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以后需要自己用长时间去发现,用更多的精力与内心的小孩和平相处,那个小孩才能得到成长,与你在成人的世界里坚韧不拔。
如果有了小孩,认真听他的声音,多一点陪伴,我相信有些东西如果错过,真的一次重来的机会都没有。
内心的小孩是多面性的,了解潜在的他就是了解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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