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杰是一名嫖客诗人。我觉得他更倾向于一名嫖客,他却觉得自己是一名诗人。理由也很简单,因为他说他上过大学,是有文化的人,是文人,古语有云“文人骚客”,既然是文人,哪有不骚的道理,他说他这种人注定要做个文人,所以生来就应该是这么“骚”才对。于是“嫖”之一事顺理成章成为了他的兴趣爱好,尽管那年他还在上小学。
一想起那天发生的荒唐事,阿杰就觉得刺激。村口住的那位大爷,叫贵大爷,为了爱情,终身不娶,一身本领,无处安放,只能终日漫步红尘之中。
那天,贵大爷鬼鬼祟祟地又要钻进“小发廊”去“理发”。这里说的“小发廊”,并不是真的发廊,而是人尽皆知的风流场所。好巧不巧的是,贵大爷前脚刚迈进去,居然发现阿杰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
风流之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尽管岁月沉淀出了一副厚脸皮,让贵大爷不再惧怕别人的目光,但一阵羞愧感还是情不自禁地涌上心头。为了掩饰羞愧,贵大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邀请少年阿杰一起进去玩,想要把阿杰拖入阴沟。
少年阿杰受到贵大爷的邀请,一动不动,也没说一句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贵大爷看。
贵大爷被看得心里发虚,但是他认为阿杰是没钱才不敢进去,毕竟阿杰还是个小学生。于是乎,贵大爷决定连哄带骗:阿杰你来不来,这次我请客,就是进去剪个头发,什么也不干,而且你的头发已经很长了。
阿杰终于动了,迈步向贵大爷走去。贵大爷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同时心里又嘲笑道:阿杰真是个蠢小子,居然这么快就中了自己的圈套。又想着阿杰刚才一动不动的傻样子,颇为好笑,真的就觉得阿杰是个缺根筋的半傻子了。
但是很遗憾,贵大爷彻彻底底错了,阿杰很清楚里面是什么地方,只是囊中羞涩无法行事,已经在门口盯了好几天了。就为了等一个傻子把他带进去,再把钱给了。此外,还要让别人觉得他是个傻子,这样的话,就没人会把欺骗了傻子这件事说出来,最后才能全身而退。
进去以后,贵大爷当场跟一名风尘女子给阿杰“表演”了一出春宫戏,并在结束的时候,叫阿杰也“表演”一场,阿杰还是一动不动一句话也不说。阿杰认为,太自然的“表演”,意图会过于明显,等贵大爷不耐烦了的时候,必然会用激将法,那个时候再顺水推舟地“表演”,会更显得自己像个傻子。
贵大爷果真不耐烦,果真用上了激将法,说:阿杰你是不是不敢“表演”呀,真是长人不长鸠啊,这点胆子都没有,还是个男人吗,你看床上的“大姐”都笑你了。
床上的女子,年龄上确实可以当阿杰的“大姐”,但“姐姐”板着脸,根本就懒得笑。但阿杰假装没看到,装出一副被逼急了的样子喊:不许笑!于是,阿杰开始了他的“表演”,和那位叫“姐姐”的风尘女子做起了运动。
此事过后,贵大爷显得非常开心,因为觉得自己骗了个傻子。阿杰也很开心,也是因为骗了个傻子的缘故。而那位“姐姐”也开心了起来,微笑看着这两个傻子。皆大欢喜。
往后一直到大学毕业,阿杰都保持着钻小发廊的习惯。不过,如果故事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话,那阿杰就不配叫嫖客诗人了。
阿杰之所以能被称为嫖客诗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喜欢跟风尘女子先谈恋爱后办事。照他的话说,狗才能随便就交配,他又不是狗,他是一名浪漫的文化人,他的生活充满了诗情画意,他要把这些诗和远方分享给“姐姐”们,这样先培养了感情再开始交配,可以实现精神层面的升华,尽管这场运动终究还是一盘生意。
不过,那些“姐姐”们确实比较喜欢跟充满诗情画意的阿杰相处,办起事来有说有笑,不会跟面对着像贵大爷这样的客人一样,板着个脸,但是到底有几分是真笑几分是假笑,就连阿杰也分不清楚。
其实我曾经问过他:为什么不认真谈个恋爱?
阿杰说:你也知道,我从小就开始钻小发廊,可以说是阅女无数,习惯了吃快餐,还真的很难去谈一场长久的恋爱,而且自己是个打工仔,长得又不帅,又没有物质条件,很难找到真爱的。
阿杰以为他可以就这样当一辈子的浪漫诗人,带给“姐姐”们无限的温暖和爱。但没想到现实是残酷的,阿杰在阴沟里把船翻了,他对一名“姐姐”动了真情。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嫖出感情来了。
自从发现自己动了真情后,阿杰异常痛苦,经常半夜从湿润的枕头中醒来。痛苦的原因无非就两点,一是无法接受自己爱上了风尘女子;二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很矛盾,但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矛盾。
那段时间,这名嫖客诗人身体消瘦得特别快,还经常问我:你觉得她会不会喜欢我?
我只能安慰他说:你不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你,那她就是不喜欢你。搞懂这句话后,阿杰好几个星期没找我说过话。
忽然有一天,阿杰哭着来了。从一进门就开始了诉说:她去相亲了,相亲对象条件很好,有几栋房子可以收租,还开了几家公司,她对他很满意,估计好事将近。你知道我的感受吗?你坐过船吗?当一个大浪把船托起来的时候,人和蛋也一起被托起来,船和人落下的时候,蛋还因为惯性停留在半空中,它拉扯着我,我会蛋疼,但是我在船上又不能一直用手抓着它,也不能打开裤头来看看它飞起来是什么样子,只能任由它拉扯,希望它别扯坏。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我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跟他大喝一场伤身的酒。隐约记得酩酊大醉的阿杰终于下定决心放弃她,他说要把她从脑子里吐出来,那一晚阿杰吐了多少次已经没人记得清了,但愿真的能把她从“脑子”里吐出来。
第二天,阿杰若无其事地吃过早餐就回他的出租屋去了。
不知道酒醒后的阿杰,还会不会是一名嫖客,但是,他不会再是一名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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