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远是只兔子,一只要到最远地方去的兔子。
去最远的地方,什么时候有这个念头的?像是一种使命吧,阿远一直都知道,知道他会离开,知道他将启程。
只是最远的地方在哪里,连村子里学识最渊博的山羊大叔都不知道。
“天涯海角可能是最远的地方,”山羊大叔推了推眼睛,对着阿远说,“但是谁也不知道天涯海角在哪里,所以也就不知道它们是否真实存在。”
可是不管存在与否,他都要去,不只是天涯或是海角,他要到最远的地方去。
阿远出发了,带着祝福和质疑,义无反顾上路了。
那天的初阳正好,而清风当时,吹散了许多莫名的情绪,可还是——阿远坚定离去的背影和稳当的步伐,还是让前来送行的村民们酸了鼻子,而阿远的父亲母亲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无奈——即使阿远说等他回来,可此刻,他们已明了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阿远已远去,村民们还在叽叽喳喳,阿远的父亲母亲释然一笑,手牵着手安静离开。
阿远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从未一次回头,哪怕路程再艰难,他从未想过回去。
终于,他来到了天涯。天涯上有一棵歪脖子树,歪脖子树上系着两根结实的麻绳,那是牛大哥和羊小妹正准备殉情呢。
阿远上前,静静看着他们的动作。就差把头套进去完事了,阿远仍旧没有出声。牛大哥和羊小妹忍不住了,前蹄蹬着绳子,他们问:“你咋不出声呢?”
阿远抓抓脑袋:“额,那个,我怕打扰你们……”
牛大哥和羊小妹对视一眼,默默无语,最终还是牛大哥出声问他:“你知道我们在干嘛吗?”
就差临门一脚了,阿远盯着他们把住绳子的前蹄,点头道:“大概知道吧。”
“那你不阻止?”牛大哥放开绳子,走到他面前审视着他。
阿远由着他盯,他说:“如果那是你们想要做的事,我不会阻止。”
羊小妹也把蹄子放下,她看了一眼牛大哥,无奈说道:“若非被逼无路,谁会用此下策呢?”
“不会没有路的,”阿远说:“只要一直向前,路就一直在。所以我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我要去的地方。”
“你要去哪?”
“去最远的地方。”
羊小妹问:“那是哪?”
“我不知道。”阿远说:“也许是天涯,也许在海角,或许都不是,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会到达。”
“这里就是天涯了。”牛大哥说。
“恩,所以这里不是。”不是最远的地方。
“一定要去吗?”
“当然。”
“为什么?”
阿远回答:“没有为什么的。”唯心而已,随心罢了。
所以呀,阿远说:“你们想要做的事我不会去阻止,但我会告诉你们路很多,左边右边还有中间随意选。”
牛大哥和羊小妹最终还是携手离开了,两根粗壮的麻绳在歪脖子树上晃荡,他们把最好的祝福送给阿远。
天涯不是最远的地方,阿远的路还在继续。
一直往前走,不曾驻足,他来到了海角。
每一年的海角在冬天都会成为一只鸟的墓地。每一年,在夏末初秋之际,便会有鸟儿启程,在不同的地方,目的地却是一样。不是所有出发的鸟儿都会到达梦想的地方,他们要飞过一个海,一个很大很大,大到几乎无边无际的海。
阿远到达海角的时候,那儿正是冬天。
一只鸟扑棱着翅膀,望着广阔无垠的大海,一动不动……
“你看上去很累了,”阿远问:“为什么不落地休息呢?”
很久很久,那只鸟才回答阿远:“我在悼念我的同伴,他们沉睡在大海里。我在告诉他们我到了——”
鸟儿落地,声音也渐渐弱下:“告诉他们我会一直陪着他们……”
鸟儿不说话了,对着大海的方向,表情安详。
海角也不是最远的地方,阿远的路还在继续……
他会一直往前,一直走,如果还可以的话,阿远倒下的时候露出的笑容是满足的。
网友评论
就是需要再给阿远多注入一些感情,有了感情的阿远,他才是活着的,有灵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