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送的芙莉莲》：极致的物哀

《葬送的芙莉莲》可以算得上一件艺术品，有着简洁洗练的对白，无声胜有声的分镜。全篇笼罩在一层淡淡的伤感氛围中，却经常爆出让人忍俊不禁的笑点——比如胆小的勇者、萝莉变成妈的费伦等等，让人不忍心去想这些同伴耄耋老去的模样。这部作品也透露出作者极致的物哀精神，对流年似水、朝花夕逝的伤怀。

我一直对这种突出沧海桑田时代感的文学作品格外钟意，它们尽管故事和表现形式不同，但透露出的浪漫和悲剧的内核相通的。比如我一直推崇的《九州缥缈录》，我觉得“历史”一栏正是它的点睛之笔。仅寥寥数笔，过往悠悠岁月被轻描淡写；那些浓墨重彩登场过的英雄们，终究化为历史中的一粒尘埃，随风而逝。

同样的例子还有去年火极一时的《长夜难明》，虽然故事从头到尾不过横跨13年，但它描写了三群人在不同时空中的故事。面对冰冷流动着的时间，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沉重的宿命，再宏伟的蓝图在时间长河的流动中，也会被风干殆尽。

如果说《九州》的“历史”不过是正文过后的一抹苦涩，给人以回味，那么这本《葬送的芙莉莲》则是将这种岁月更迭的沧桑感放大到了极致。随着芙莉莲重新踏上那段旅途，身边仿佛又出现了当年伙伴们的身影，那些百年前没有传达到的心意，一点点在回忆中苏醒。

还有什么比回首过往，才发现自己后知后觉更遗憾的呢？

说起寿命论，不得不提到《狼与香辛料》，它很久以前就提出了寿命论的观点，只是被全文轻松恬淡的氛围掩盖住了。如果把文章改写，贤狼赫萝因为经过漫长的岁月，变得和芙莉莲一样后知后觉，经过与罗伦斯漫长的旅行后，最终在约伊兹与他分别。罗伦斯望着她走向故乡的背影，只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而很多年后，赫萝在机缘巧合下得到罗伦斯早已去世的消息，心中不知为何像空了一块。可至于为什么，她也回答不上来。于是她开始一路追寻曾经那个奇怪的旅行商人的背影，穿过北方，穿过三角洲，穿过海滩——过往的记忆一幕幕在脑海里复苏，罗伦斯的恶作剧、插科打诨都历历在目。回到最初相遇的村落，赫萝走进一间早已凋敝的小屋，桌子上放着赫萝曾装满麦穗的荷包，如今干瘪落满了灰尘，原来罗伦斯一直在等着自己回来。

而自己，确实回来了。

可以说，赫萝是幸运的，她在漫长的一生中遇到了流星般划过的罗伦斯，而且修成了正果。

而芙莉莲，希望她在天国与当年那个少年重逢时，能亲口说出在流星下那晚了百年的三个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