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序
某客居蜀北,寓在陋庐,斧资既乏,环堵萧索。唯残帙盈箧,困学之余,一卷在手,聊娱心目。门庭久芜,芝萝罔生,言之怅然。幸客中有欧阳生及弹冠甫辈甚友善,不以某为卑,常枉驾相顾,复执牛酒,言笑尽宵,以为长夜之欢也!
明日酲解,追思前言,虽涉猥玩,然灵思巧妙,亦有足多,珍不忍弃,笔而载之,俟为谈助,以《烝报解》始。
二、正文
烝报的事,关乎人性,大概发源很早。姚灵犀《思无邪小记》有云:“烝,上淫曰烝。《传》桓十六年,卫宣公烝于夷姜,子淫父妾也。报,下淫上曰报。《传》宣三年,郑文公报郑子之妃曰陈妫。汉律,淫季父之妻曰报。通,旁淫曰通。《传》栾祁与其老周宾通。”
古人就是矫情,在名学上讲究得过了头。或“烝”,或“报”,或“通”,叠床架屋,繁杂非常,实则一言蔽之可也,曰:乱伦。
读者诸君,切莫小觑了这“乱伦”的效力。且看《左传.僖公十五年》:“晋侯之入也,秦穆姬属贾君焉,且曰:“尽纳群公子。”晋侯烝于贾君,又不纳群公子,是以穆姬怨之。”尔后“秦伯伐晋”,不知和这一“怨”关系几何?可见“晋侯烝于贾君”的威力,实不亚于安倍首相在神社中的跪拜,都足以兴兵戈,威社稷故也!
走笔至此,笔者灵思一动,想起初时看《资治通鉴》,内中汉纪部分,关乎诸侯王的记载,多有“烝报”的内容。其情其事,“洋洋大观”,堪称触目惊心,足以骇人耳目。
且举两例:齐厉王次昌,“与其姊纪翁主通”;江都王建,“与其父易王所幸淖姬等及女弟征臣奸”。
“女娲造人”的故事,有一版本,讲伏羲为兄,女娲为妹,天地初开,混沌一片,二人结为夫妻而孕子息。伏羲女娲,人文始祖,不知二人这番“苦心孤诣”算“烝”,算“报”,还是算“通”呢?
由此观前文刘次昌与刘建故事,一通姊,一奸女弟(妹),在通人看来,固属悖逆人伦,行同禽兽;但在达人看来,又何尝不是法于前贤,发乎至情至性呢?
无独有偶,罗马帝国朱利亚·克劳狄王朝的第三位皇帝
盖约·凯撒,这位“小军靴”荒淫无度,也与自家小妹玩“烝报”的调调。后来小妹亡故,盖氏哀痛非常,性情大变,肆行无忌,终至灭亡,言之可哀。
而刘次昌与刘建,其结局也大致相同,都身死国除,贻笑后人。然而当吾人惊叹唐明皇与杨玉环翁媳以身殉情的凄美恋情时,平心而论,这“烝报”的二三余子难道都是妄人,连谈爱的资格都没有么?
西方佛洛依德“精神分析法”中有“俄狄普斯情结”一说,即常人所谓“恋母情结”。此种情结,应该算人类最原始的爱情萌动。
对“御女术”大有研究的纪昀曾对此道有过“总结”,他讲对母亲会“怕”,而对女儿会“不忍”,其余女子则“无可无不可”。
由是观之,刘次昌辈生于深宫之中,长在妇人之手,名为贵胄,实在交游有限,平日所见,无非宫女太监而已。与能在大学校园中与偌多名淑美媛愉快相交之帅哥小伙们,相差何止霄壤?
环境虽异,但青春的萌动却千载如一。权衡之下,这满腔的爱欲,就只有全部倾泻给“无可无不可“的“姊”或“女弟”了。
哎,哎,哎!无奈啊,你的名字叫做爱情!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如被柏杨先生称为禽兽王朝的北齐高氏一族,“烝报”迭出,“此起彼伏”,混乱得连笔者都不忍细书。
但高氏一族,流淌的血液是胡汉夹杂的,难免兽性未消,做出点出格的事情也不为过。再加上文宣帝的“晚年”形迹近乎精神病病患,或许遗传着病态基因,也未可知。
至于为报复而行“烝报”,如武成帝之奸嫂,纯属泄愤劣行,则等而下之,不足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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