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三十

今儿个是年三十儿，

庭院里却有些许冷清。

顾家虽是家大业大，

可真正与顾老爷家亲近的亲戚也不很多，

再加之佣人们大多回乡过年去，

也就呈这番景致。

一束携着暖意的光透过雕花窗柩，

恣意撒在地毯上，

半撒在小少爷熟睡的侧脸。

“小少爷，小少爷快起来吧，年三十赖床可不吉利呢。”

“嗯......知道了。”

洗漱毕，又挑了身极妥帖的西装。

这才踱步下楼。

“为何这么晚才起？”

“这还都怨你，你昨个拿来的那本书，看的难以释手。等我读完，已经既白了。”

清脆的声音传来“大舅舅，二舅舅！”

“呦，小杰来啦？”

小少爷一把揽他入怀，还高高擎起转圈。

小少爷是很欢喜他这机灵的小外甥的。

“姨妈，姨夫，表姐，表姐夫。你们可算来了。我妈还埋怨没人陪她唠嗑呢。”

“那好，我陪她去。”

“小杰啊，二舅舅教你写春联。”

“好啊好啊。”

小少爷在红宣纸上一番挥毫泼墨，

洋洋洒洒写下“迎新春江山锦绣，辞旧岁事泰辉煌。”

大少爷似笑非笑“果不其然，好字还是得日复一日打磨出来。”

小少爷自是听出话里有话“小杰，你说是你二舅舅我写的好，还是大舅舅写的好？”

“嗯......两个舅舅写的都好。”

“你这个小滑头，是想要我们两个人的压岁钱才这么说的吧？”

小杰便笑起来。

庭院里的梅正开的盛，

凛冽的风也裹携不走的馥郁芳香，

“舅舅教你一句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

“但还不足以谓之境界最佳，倒不如这句妥帖‘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

“第一句我明白了，可是第二句不懂。”

小少爷俯身，温和的轻抚小杰的头，

“小杰好好念书，做个完全的学者。不要参军，也不要从政。”

小杰只懵懂的点了头。

“你们快过来吃饭啦！”

“来了！”

“我敬各位，祝大家新春快乐，万事胜意！”

“我们顾淮，也有二十二了吧。还不想成家呢？我一个朋友的女儿，长得可俊了，年龄相仿，温淑贤良，关键是还门当户对呀。 ”

“姨妈，我大哥都还没成家，我着什么急呀？”

“两个儿子都不让我省心，都没有继承家业的，现在还都没成家。”

“哎呀，你也真是，大过年的提这些做什么？他们兄弟俩开心就好了嘛。”

“快点吃啊，要不然菜凉了。”

饭毕，庭院里多了个寂寥的人影。

乌云弥散，皓月当空。

大少爷鼻翼轻轻翕动，

唇畔一丝浅笑。

“好一个‘暗香浮动月黄昏。’ ”

大少爷这才发觉小少爷落寞的背影。

“你要守的，不就是这一方百姓吗？”

“现在能像我一样回家团聚的人，又有多少......”

“只有国，才有家！”

小少爷的眼里似乎重燃光芒，

熔了这片无边的黑暗。

年三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