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

浣纱

在家乡的小溪

偶一抬头

就见无数的岁月飘然而去

就见

踏歌而行的范蠡

口里含着一支竹笛

正吹着莫名其妙的曲子

就见

飘飘荡荡的长发垂下

一丝一缕都浸在水里

于是整个越溪都亮了起来

月儿低了

钱塘的潮水轻轻地漫过来

漫过来……

拎一拎衣襟

把一身冰凉抖落在露里

拣一片叶子插在鬓间

一时间越山越溪的野花全都开放

光芒耀眼――

春水在昨夜泛过千条江河

钱塘的星子默默无语

只剩下调脂弄粉的水里

曾经浣纱的一双手

再也不能浸进越溪的水里

长长的一声叹息

无数个寂寞的日子

就轻轻地过去了

夜深了

更鼓一下一下敲击着心扉

似乎很远的钟声

照旧如冰凉的水一样漾过来

漾过来……

而此时越溪的精灵

正被一片欢声笑语所覆盖

阳光正透过镶边的云层

把金色的羽毛披在她们身上

于是，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所有的笑语都飞了起来

如同不绝如缕的挽歌

在累累的荒冢

如同低抑悲回的哭泣

在重重封锁的宫禁

那是连绵的秋雨

在微微摇动的茅屋

那是露水打湿的荒径

在越女冰凉的梦中

那是另外一种心痛

如同记忆中八月的炊烟

凝成永不消散的心痕

在一个个不经意的日子

让你的心旌摇动……

浣纱

在家乡的小溪

长长的细纱

从越女的指缝间流下来

从钱塘的潮水中流下来

从亘古不变的月色中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