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窸窸窣窣一阵枝桠乱颤,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年正骑一匹骏马追逐着鹿群,少年一身华服,眉清目秀,脸部轮廓坚毅挺拔。他盯紧一头鹿,从箭袋中摸出一只箭,搭上弓,嗖的一声,一匹鹿应声倒地,少年勒马奔向猎物,未等下马就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终于醒来,顿觉双手疼痛难忍,周围黑黢黢一片,阴冷潮湿,似乎是一个山洞,只有头顶岩石的缝隙透进几点微光。他把手凑到光下,定睛一看,“这是什么?”手掌上有几道整齐的刀口,虽已缝合但还向外沁着血珠,他摸摸周身,除此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外伤了,但周身的疼痛却几乎要超出了他的忍耐。身旁有一堆炭灰,摸上去已经没有温度,生火的人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随时可能回来,他赶紧借着微光挪向若隐若现的洞壁,想要扶住洞壁站立起来,腿脚稍一用力,顿觉天旋地转,胸口撕裂般钻心的疼痛让他近乎昏厥,不得不抓住洞壁上的藤蔓,一步一步踉跄着走向洞口。他还听得到远处的林涛声,他能听出这声响的特有气韵,知道自己还在拉不拉林海,他长舒了一口气,确定有把握安全离开。
突然,远方林海中跳出一束光,“那是,火苗啊!”火苗借着风势倏地蔓延,直冲上云霄,少年顿时急出一头汗珠,自己一大早就遭人暗算,爷爷是否身处险境。他放生高喊:“爷爷———,爷爷————……”,一声声呼唤并没有换来回音。“此刻,我到底身处何处?这火海中,如何才能寻到爷爷?”整个林海,只有爷爷和他两人相依为命,自己跟爷爷都是守林人,不能就这样放下林场不管不顾。“先灭火吧,不然一会儿该烧没了。”他吹响口哨,马儿啾啾一阵风似地奔来了,“啾啾,我们去山顶!”啾啾载着少年向山顶奔去,少年抓住缰绳,但周身的疼痛感却越来越强烈了,那股痛扯着全身的皮肤,好像有人拿小刀一刀一刀地划着他的手臂、胳膊、大腿、胸膛,割着他的肉挑着他的筋骨。“啾啾,快到山顶了!”山顶有个很大的湖泊,从前他引水下山,灌溉过一片茶园。“开闸放水或许可以扑灭这火。”水坝就在眼前,“啾啾,停下!”少年挣扎着翻滚下马,艰难地爬向水闸,咬着牙扳开闸口,滔天大水咆哮,他倒在了水泊中。
再醒来,他是贡吉族的王子花扎。他记不得之前的很多事了,只记得自己倒在水泊中,下沉再下沉,水灌进他的口鼻,他不能呼吸又不得不呼吸,他想喊想哭想挣扎,渐渐失去了意识。后来,他的父王花禄告诉他,那天是贡吉族与拉布族的一场死战,他在战斗中失踪了,最后竟然在大火中生还。
花札是单纯明媚的少年,花禄喜欢手把手教他骑射,有时候还会带他划着独木舟去湖边蹲守一天,猎一头大个儿的火犀牛,贡格湖的湖水是那么湛蓝,仿佛一面大镜子,映出天上的白云和岸上的大树,仿佛云彩就挂在树梢上似的,用船桨一打,这景就更加灵动起来。和花禄隐蔽在盖满青草的独木舟上,花札喜欢摸一摸花禄长长的胡须。
“父王,我的胡须也会这么长吗?”
花禄一转脸,给他一个明媚的微笑“当然了,有父必有子啊!”
有时候,花禄喜欢捏一捏花札白胖的小手,“这可心的胖胖小手呦,要指点江山哇。”可是花札会觉得掌心一阵说不出的酸。
母后花溪七不喜欢花禄捏花札的手,“你应该拍拍他的肩膀,他是个男子汉啊。”
花禄在狩猎的时候,很喜欢用手掏出猎物的心脏,他总这样教导着自己的长子“只有掏出他们的心脏,他们才是真正被征服了,只有掏出拉布族人的心脏,他们才是真正被征服了。”花札17岁的那个猎兽节,见过花禄当着族人的面,与一头雄性巨熊赤膊搏斗,掏出了这头活熊的心脏,大熊哀嚎着,利爪剜倒了一棵大树。花禄便擦汗便递给花札一把刻有复杂文字的短刀,“你来试试这下一头。”第二头熊的腹部隆起着,发出顺从而悲哀恳求般的嗫嚅声,第一头熊,是他的丈夫。花七溪和所有在场的妇女们都低头叹息着,花札没有接过短刀,他犹豫了。“你怎么回事?”花禄在观礼台上递来一个失望的眼神,花札能听到那眼神中的严厉。“父王,让我来。”弟弟花凌出阵请命了,花禄看着花札,些许犹豫后,将刀交给了花凌。花札看着他向母熊走去,母熊举起前臂护住腹部,眼角聚起一大滴眼泪。花凌准确地将刀插进母熊心脏,母熊挥起双臂,落在了花凌肩膀后,哀嚎着倒地,睁着眼睛,花凌的双肩露出了白骨,一位姑娘冲出人群,奔向大熊身边,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默念几句贡吉族的祷语。“亲爱的大熊,你安心地走吧。你的宝宝我会照顾好它。”姑娘掏出随身带着的短刀,剖开了母熊的肚子,将一头小狗般大小的小熊用自己的衣服包住,母熊似乎抽搐了一下,闭上了眼睛。姑娘又给花凌包扎了伤口,用嘴吸出他伤口里黑色的毒汁。
“你叫什么名字?”
“二殿下,都这样了您还有心情问我的芳名吗?”
“我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花凌呲牙咧嘴地笑了起来。“真的很痛啊。快说,你叫什么名字?” 花札看到花凌的下体挺拔了出来。
“这重要吗?”
”啊!”花凌终于痛得昏了过去。
“他叫什么名字?”花札问母亲。
“不清楚,干嘛问这个?”
花札早就喜欢这个姑娘了,他的不像族人的退缩,让父王失望,也让自己感到孤独,花札躲避着父王的目光,就遇到了这样一双灵动的眼睛,笑起来弯成两弯月牙,里面能看到闪闪的光,他爱上了这双眼睛。
猎兽节结束后,花札飞快地换下华服,穿上朴素衣裳,悄悄跟在这姑娘身后,她东跑跑西跑跑,去挤羊奶,去要毛毡,小熊一直贴身包在衣服里。这让花札觉得,如果她能产奶,小熊应该能喝上她的奶了。最后,他跟着走进了姑娘的毡房,叶蓉正背对着他擦拭着小熊身上的血迹,木桶中存着温热的药水,是给小熊药浴的。听到声响回头时,花札的唇就吻了上来,姑娘受惊地看着闭眼亲吻自己的花札,她想推开他,可是自己双手抱着小熊。
“大殿下,不要啊。”叶蓉低声呻吟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高声叫唤,附近毡房林立,只一声尖叫就会招来很多人了。
“大殿下,不要,不要伤了小熊。”声音近乎哀求了。 花札心头一颤,克制着慢慢停了下来,他接过小熊,缓缓放在自己的斗篷上。
“我们先安顿好熊崽子吧,他命真好。”花札笑笑。
“大殿下。”
姑娘把小熊抱进浴盆中,示意花札托起它,她则轻轻为它冲洗身上的血渍,冲洗完毕后,用一块新的毡布包好,把一碗羊奶端到它面前。
“我们叫它什么呢?”姑娘轻声问。
“你叫什么呢?”花札轻声问。在贡吉族,如果姑娘愿意告诉你自己的名字,那么她就愿意与你共度今宵。
“叶———。”姑娘回答地有些犹豫。
没等她说完,花札就吻住了她。这一次,他不打算停下了。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喧哗声,庆祝完猎兽节的大部队回来了。
“等一下。”姑娘推开花札,从一个小柜子里熟练地拿起一块牌子,掀起毡房的门,挂到了门外。门外的男人们打起响哨,“小蓉子,明天陪爷睡啊,我一早就来吃你奶。”
小蓉子臊红着脸奔进毡房,花札已经披上了外出的斗篷。
“大殿下,您要走了吗?”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不是医女吗?”花札厉声问。
“您不知道?我就是那个给大家找乐子的人嘛。”小蓉子干笑两声。
“哦。”原来她就是那个官ji,听说还是父王给她开的花苞,每一个官ji,都是由父王来开花苞。花札披上斗篷,掀起毡布走出了毡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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