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子龑哭得稀里哗啦，抱着帆阳。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你了？还跟我说谢谢！”
“没，就是，哇——”
一个月前，帆阳在子龑的微博截了一张图，发了个“斜眼笑”的表情，谁呀？
子龑装傻，没有没有，没有的事。
是了，我不能说出来。我不会说出来。
从子龑的话语里，帆阳大概知道了那个人，纵使她不认识。
听子龑总提起一个人，帆阳就问她是不是经常说起的那个人，和子龑同在学校的国旗班。子龑一下子一个大红脸。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有什么好向帆阳隐瞒的呢？我们学校不在一起，我们认识那么久。我只是，怕有很多人知道，最终传到我们耳朵里，我不该喜欢上这个人的。是啊，我们是新队员时班长强调“班内禁止谈恋爱！”可还是有人，对，没有办法——对啊，很多人都说，喜欢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给新队员强调“不提倡谈恋爱。”是不是很可笑？更可笑的是，我也喜欢一个朝夕相处的人——真的是朝和夕，早晨曦微晨光里，傍晚柔和暮光下，我们在一起训练。我不可以说出来，我将纪律看得比什么都重，可能，在大部分人眼里，我的心里不装事，对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但是一些真正严肃的事上，我不会马虎，我知道原则与规则的重要性。在这方面。我绝对坚持！
对！国旗班纪律严明不只是说说，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来遵守的。这是我劝住自己的一个很大原因。
“要么你就放心说，如果答应也不必现在就要在一起，你们可以等退班以后在一起；要么就彻底放下，在不要多想，不要影响你！”帆阳很坚决的语气。她足够了解子龑：如果不够坚决，子龑就会一直逃避。
思考了很久，很久。她说，都随风去吧，我会劝着自己丢开这些念头。这需要下多大的决心，帆阳不知道。
“放在水里吧，你在兰州放进去，说不定能随着黄河漂到他手里。”帆阳给子龑提议。
即使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事件；即使子龑明白这几乎等同于放弃……就算是一种放下的仪式感吧，毕竟有人说过，生活中还是需要一些仪式感的。那就给自己一份仪式感吧。
好啊，那就不随风，随水去吧。
子龑拿着封好的瓶子，和帆阳一起，将瓶子放在冬日里平静下来的黄河水中，坐公交，直接去火车站，下午坐火车回家。
我收到了他的消息，他说他知道，但对他来说，班规至上，不管有多喜欢他都不会说出口。他说我们是新队员模仿的对象，他们会有样学样，我们少一些违反的做法，他们也会少。
很长的一段话，子龑看着很暖，却总有些难过。
我也是啊，班规至上，我们有共同之处，多好啊。你也是这么认真，让我更加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可心里还是很难受啊，像一个小虫悄悄啃噬我的心脏，每咬一口，心痛加一分，眼泪止不住。我使劲地劝自己，没什么呀，这没有什么，这也挺好的，不要让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了。我大口地喘气，觉得氧气越来越稀薄，无法支撑我继续呼吸。心里像是放了一杆天平，两边的重量不等，忽而向左，忽而向右。重的那一方像是石头压着，轻的那一方又空落落的。随着天平向不同方向倾斜，心脏左右也忽而空忽而沉。明明是我自己的心，自己却觉得捉摸不定，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
整颗心又像一座尚未装修的房子，只是一座水泥的空壳，一片空洞，好像大声说话都有回音。我甚至不敢大声哭出来，怕哭的声音太大，在那颗像空房一样的心脏里久久震荡不息。
明明都是我我我可那都不是我啊！
退了微信，关了手机，安安静静，去公园转了一圈。子龑看到在冬天结冰的湖面上滑冰的孩子们，她突然也很想参与进去，可是没有伙伴来和她一起，租了小冰车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如在旁边安安静静看一会儿。
小时候果然好啊，不怕摔，没有那么多担心和顾虑，放心玩放心闹。反倒是大人，在旁边一惊一乍。一个小孩子跑的太猛被甩了出去，但是由于小孩子本来体重就轻，惯性也没多大，在冰上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就停了下来，躺在冰上，猛地爬起来，咯咯笑着。立刻，一群小孩子又有了新玩法——一边跑一边把外层的人甩出去，划出一个又一个大小不等的圆弧。
看着看着，子龑的心情也受到感染，慢慢明朗起来，跑到公园北门冬日里安静无人的山顶上，向着远处的高楼大厦，大声“啊——”
像是释放了所有。
打开手机，看到短信上冒了一个小红点，点开来，是那个人的短信:我也是，我也喜欢你。
短短八个字，子龑的眼泪却无法止住。
登上微信，他发了很多条消息。其中一条，“我下了火车在黄河边转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瓶子。”
子龑哭出了声，无比开心，笑着大哭，爷爷奶奶急匆匆从卧室出来问她怎么了，子龑抹一把眼泪，笑着说“能有帆阳这个朋友，我真的太感激。她对我好得无边无际。”奶奶摸着子龑的头发，“那就好啊！”爷爷还是淡然的样子，说子龑“大惊小怪。”
她冲出门，跳上那辆刚刚到站的浅绿色公交，无比熟悉。走走停停，一路到帆阳的家楼下。
开门冲进去大哭，“谢谢你。”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你了？还跟我说谢谢！”
“没，就是，哇——”
“有病吧你！哭什么，谢什么！”
“那个瓶子里，装了一张白纸，我不知道怎么写出来。我不知道你怎么联系到他，我不知道你怎么和他说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封在瓶子里的只是一张白纸……”
谁在等谁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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