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次更新到现在,按照承诺我应该把撒哈拉来回写了八遍了。可是我鬼迷心窍,不想说沙漠了,因为一个故事——《海的女儿》。没错,一个学龄前童话故事。我终于在43岁高龄,耗时13天读了整个原版故事。我自己也万万没想到这辈子还会认认真真、完完整整地读一个童话故事。说认真,是认真;说完整,其实也不完整。因为就靠我那点可怜的词汇量和东一榔头西一锤子学来的语法,差不多就是一年级小学生在读《张爱玲传》,还得全程靠着百度翻译连蒙带猜。就这样,我度过了心潮澎湃的13天,犹如追了一部八点档家庭伦理剧,并因此情绪低落,满腹块垒,无处消弭。于是跑去拖地板、洗床单、洗碗、洗锅、洗自己,一通折腾下来,完全没用。郁结之下决定写出来!我要让所有人看到我内心的浓稠大海。
可是怎么写?尽管这是一个妇孺皆知的故事,但我如果一上来就铺天盖地抒发抒发再抒发!那肯定是喝高了。我得先把原版里精美的铺陈、用心的转折、抑扬的情绪一一转述出来,才能顺理成章地说说我的惊叹、心痛、怅然。所以说这个“写出来”的决定,事实上成为了一个“译出来”的傻缺决定,因为根本做不到!
作为一个成年的追剧人,有没有发现追剧之所以让人持续热情地追下去,其实是因为每一集的末尾都会故意留一悬念,勾着观众的那点儿好奇心。哪怕是很烂的悬念,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悬念。所以我也打算用这样的手段,分13集写出来。结果写了5天就干不下去了。左边看的是精妙的英文原版,右边翻出来的是干巴巴的东拉西扯。两种语言的精髓,在我这儿横亘了一座天堑。原来翻译家真得不是吃干饭混日子的。
说重点吧,其实我这次读的是三本书《天方夜谭》、《希腊神话》、《安徒生童话》,每一本都是儿童以及青少年书架上的常客。读的过程中,我就在疑惑一个我从没认真想过的问题:究竟什么样的书,可以称之为“儿童读物”?又有多少父母在终于摆脱了睡前故事的繁重劳作后,还会认真看一看孩子们的任何一本课本或者读物?反正我看都不想再看一眼。哪怕是有一次R小姐说:“妈,这几本书是盗版的!”我也就回了两个字“扔了”!
虽然读得是连猜带蒙,但我也看出来了《天方夜谭》篇篇都是投机取巧,《希腊神话》就是宙斯整天背着老婆到处沾花惹草,天后赫拉忙着整小三的过程中也时不时自己放松放松,《安徒生童话》里隔壁老王的身影时时闪现。
《海的女儿》算是蛮纯洁的,但基于满篇的初恋、青春期焦虑、成年、叛逆、和父母冲突等元素,这应该算是青春片。愣说跟儿童有啥关系,可能就是书中构造的那个神秘旖旎的海底世界、完美的王子和公主、以及神奇的人鱼组合生物了吧?可能是的吧,这一切在每个时代,每个国家用最先进的技术印刷在每个孩子的童年里,单是一张卡片就足以撑起一个孩子无边无尽的想象。在我那个物资匮乏的童年里,是不会出现这样的奢侈品的,关于人鱼小姐的故事全靠道听途说。
待到生活好起来了,也到了我的青春期了。这种花花绿绿的儿童读物已经不能承载我满溢的荷尔蒙了,我需要沉醉于海鸥飞处彩云飞、飞雪连天射白鹿、万水千山都走遍,以及《良友》小报。当然人鱼小姐为爱痴狂的精神还是令人敬佩的,只是她太老套了,不会说:“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这样的肉麻台词。
不会说不代表她不会这么做。一个15岁的女孩,一个家里最美的女儿,父母亲人用尽一切所能给予她最好的物质、最无边的呵护,在遇到了一个俊美的男子后,一切都可以放弃了,亲人、故乡、鱼尾甚至声音,为了一份并不知道结果的暗恋。海底的巫婆取走她声音时,我几乎流泪,因为我是知道结局的,也知道对王子而言,她的这份爱太过疯狂,她于他不过是陌生人。王子心里有惦念的人,哪怕是因为一场误会而惦念。王子的惦念是克制的,他有父母安排的婚姻必须执行。王子是幸运的,父母的安排恰巧是他的惦念。王子有错吗?爱上一个人有什么错?就算人鱼公主可以开口,告诉他其实是自己救了他,王子就应该立刻转而爱上她吗?自己盲目冲动绾成的死结,已解无可解。亲人姐妹几次三番来救,也是挽不回了。
谁不曾年轻过?谁不曾冲动地爱上过一个人?一篇童话写尽了人生。看完整篇故事那天,刚好公司举办年会,整场激昂的音乐震耳欲聋,满当当的正能量鼓动着心脏高频率跳动了两个小时。刚从舞台上下来的女演员,没来及卸妆也没来及换衣服,抱着两三岁的小女儿当起了观众。小姑娘对舞台上的一切不感兴趣,趴在妈妈的肩头看着后排观众拉长了脖子看着台上表演的样子。清澈明净的眼睛,让我忽然流泪,我知道我的R小姐也终将走向15岁,终将爱上一个人,终将愿意放下一切,义无反顾,谁也拦不住。。。。。。
其实《太阳的后裔》啊,《来自星星的你》啊,才是童话,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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