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节气小满,小麦、杏儿就开始进入了成熟季节。站在村口就能闻见小麦初熟的麦香、杏儿渐熟的果香。村南成片的麦子麦穗已低头发黄,那片杏园的杏儿也由绿变红或变黄。这正是:喜看村头麦泛黄,爱闻果园杏飘香。
我关心的不是那成熟麦子,我眼馋的却是那垂涎欲滴熟透的杏儿。从农历二月十五前后的杏花开,到农历四月底的杏儿摘,七十多天的时间里这杏是铆足了劲的从开花授粉到挂果成熟。从二月中旬我开始关注杏花的那刻起,村南的杏园已不能满足我的视觉欲望,我便骑车常去泾河滩前那偌大的杏林看那杏花。
早春二月的天还是未暖咋寒,泾河滩前寒风习习、寒气咄咄逼人。那耐不住性子的杏树即是光秃秃的树枝没有一片树叶,也或白或粉或红挤满了待开的花蕾,密密麻麻拧着麻花似的在新枝嫩股上等待开放。一二朵性急的杏花已在高高的枝头绽放,那杏花大如酒杯茶盅甚是冰清玉爽。过了十天八日我再去泾河滩前那片杏林看那杏花,那花瓣残片如雨纷纷扬扬落下。我只是站在路边田埂看花赏花,不忍走到树下,生怕自己粗苯的身体、凌乱的脚步踩碎了那残败一地的杏花。
三月初上,村头的杏园已长满了鸟蛋大圆圆的绿叶,杏叶下又如繁星翡翠似的藏着指头大的绿果。我十天半月才回一趟老家,那杏儿却天天不忘偷着长大。当我今天再回老家时,村头杏园里的杏儿却如同蒜辫一样密密麻麻、压弯树枝。再茂密的树叶已遮挡不住枝头的硕果累累,丰收的喜悦已在枝头微笑。那大个黄色的杏是金太阳,那小个黄里透红的是沙金红杏,有的品种我也叫不上名字说不清。儿时的这个时节常听村里老人说:大麦上场、小麦泛黄,提个笼笼看麦茬黄(儿时农村在收割小麦前,出嫁的女儿都会提一笼笼包子、拿一些刚摘的鲜杏回娘家看望父母,这是以前农村的一个重要礼节)。
小麦泛黄了、杏儿熟透了,从小我就对杏有所偏爱,杏不仅北方第一个早熟水果,而且杏的果肉果核都可以吃,其它水果则不能。小时候一家人吃完杏我便将杏核收集到一起,坐在房前的门墩上。一个一个砸开杏核,慢慢品味着杏仁的清新微甜,杏仁在唇齿口腔里有一股淡淡的母乳清香,又有一股石磨豆浆的豆香,白如琼浆。一直到现在我还是喜欢砸杏核吃杏仁的那种感觉,回味母亲那淡淡的乳香。慢慢的咀嚼着、细细的品味着,唇齿口腔里满满的是甘醇清甜的乳香。杏仁还可入药,有止咳、化痰、平喘之功效。后来有一种杏仁露的饮料卖的特别火,白似琼浆玉液,口感微甜又有奶香。
从小我就喜食那杏儿却讨厌那桃子,杏相比桃子果肉可吃、杏核可吃,桃子则不然。杏核园、桃核尖,儿时几个小伙伴常坐在树荫下用杏核玩游戏抓五子,桃核太尖太大则不能。杏核薄表面光极易打孔,将杏仁掏出做成一个哨子,边跑边吹很是拉风。儿时常听走村窜巷的小贩叫卖:杏核凉眼药、杏核凉眼药,杏核凉眼药是以空杏核做盒子,将眼药膏装在杏核里面售卖,就如那年月搽脸用的海贝油一样。儿时杏熟的季节经常以割草为名爬进果园偷杏,将背心捅进短裤里把摘下来的杏塞进背心里爬出果园,然后坐在渠边分享偷来的果实。一次爬进果园将未熟的毛桃塞进背心里爬出,那桃毛扎的肚皮浑身发痒,一连几天都感到周身难受不适,从此我便嫉恨讨厌那桃子直到今天。
儿时常听母亲说:桃饱杏伤人,梅李树下埋死人。我不明其意,隐约只记得母亲说:杏是热性、梅李是凉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桃则不然。我生性倔强,依然偏爱吃杏不爱吃桃。我总认为吃桃时桃核与果肉不能光滑分离,桃核上果肉絮絮啦啦,吃的满手黏黏糊糊。而杏则不然多是利核,那黏黏糊糊的桃核就像某些人做事拖泥带水,说话含含糊糊,不干脆不利索。那杏则像我,为人性热,处事干梆硬脆、对友爱憎分明,与人钱财账目两清,这就如杏核与杏肉之间的关系利利索索,绝不黏黏糊糊分离不清。
杏儿熟了!我便坐在村头杏园的渠岸边,摘食几颗鲜杏,然后砸开杏核吃那杏仁。慢慢的咀嚼着、细细的品味着,让唇齿口腔里充满了那杏仁里才有的母乳醇香。
2020年5月24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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