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黑蕾拉
我一个严冬都没有露面,也没有见过谁。
醒来的时候,我直呼不好。这确实,确实非常地不好。我本已懒得掺乎那世间的烦人事,再说哥哥自从输给我以后,也好多好多年没有管我了。我至今都没有从潇洒自在和失望透顶中找到什么权衡的妙点,只是越来越浑浑噩噩地对付着过一下日子而已。
斜阳山本不算是高峰,可是因为地理因素,还有一些我和哥哥曾经争斗导致的不良后果,斜阳山间的水汽就已经是那一般内陆山涧水汽的十倍有余。水汽一厚重起来,我的屋子就像是被按在了湿漉漉的云层里,每天都在听不见的咕咚咕咚声里盲目地挣扎。
最后,我瓷白的肌肤上出现了墨青的小斑点,抹也抹不掉。我觉得有点寂寞,然而,我宁可这样的寂寞纠缠我一直到永恒,我也不向我那傲慢自负的哥哥低头,绝不。
这下好了,我的屋子都冒着水泡悬浮到浓郁的黑暗中去了。这黑暗本也是我的黑暗,或者说是胜于我、凌驾于我之上的黑暗。可是如今,我相信这样的黑暗几乎都没有自己所剩无几的骄傲了。
我的手一挥舞,圆乎乎的水珠就飘了起来,在空气中变形、拉长,成为一面能照出我容颜的镜子。
“唉,家都飘走了,也没吃的,没玩的。”我凝视着水珠连接水珠,最后形成一层薄薄滤片的镜子里的自己。白色的小褂上星星点点地印着蓝紫色的朝颜花,绕着圆圈的藤蔓从衣服里直接透了出来,环在我的手腕、手臂、脚踝,甚至是头发间,让人哭笑不得。这是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小姑娘。
我才下山,就被眼前的景象彻底迷惑了。这是哪儿呀?人来人往的市集,人声鼎沸的村子,无论是来往的客人还是叫卖的商贩,都看似有锦衣罗缎的皇城气魄,然而当我瘦小的身躯在接踵而来的人群中擦过时,这些鲜艳而劣质的服装,夹杂着浓郁的市井气味,还是渗入了我体内。
我撞到了一个白皙的女人身上。一双同样白皙的手,扶起了我,手上带着村里的宝石。我想那大概是祖母绿,只不过其中本该混浊的绿色在沙尘弥漫的日光下,透露着晶体尖锐的人工光泽。
我随即皱了皱眉头。
她微笑着看我,红色的唇弯成一道诱人的线条,卡在喉咙里的魅惑之声徐徐传来:“小女公子,你是和家人走散了吗?”
我当然觉得好奇万分,虽然人群中的腐烂味儿让我一开口就忍不住想吐,然而我潜意识里还是熟知这块地儿的。这满街的人,还有他们引以为傲的宝石,只是由曾经的单一、稀有和不可思议的美妙变成了刺眼的迷惑而已。
我果然很久没开口了,那曾经和哥哥大吵大闹,甚至不惜大打出手的气势,那种声音,也荡然无存。我干瘪成了楚楚可怜的小生灵,用纤细的声音回应道:“大概,是走散了吧……”
不知怎么地,长期沉睡在水汽泡沫里的自己,居然会如此无力。
“我这不正在找像你这样可人的小姑娘吗?”那女人嘿嘿地笑了,露出依稀的黑齿。
我一心只顾着离开人群,离开这个贩卖假宝石的丑陋市集,于是我点点头。
“乖孩子。”女人戴着假宝石的手在我头顶摩挲着。
我跟着她走着,她时不时地回头瞟我。我想我大概是被掏空了这尊皮囊里的养分,不光自己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拖着步伐,连偶尔抬起的眼神里,也充满着空洞。不过,这样的眼神在那女人看来,却是困惑之意。
我们便远离了市集,走到了村落和酒馆的区域。这条小径本也算是精心布置,一路本是沿途种满白色的山莓和渐变的紫云英的,而今这些细密的野花早已不见了踪影,只能看到被随意践踏的杂枝乱草,同干涸的裂土不分彼此。
家家户户一到这样的傍晚,与其说在享受着村人的团聚和丰收之乐,不如说,就像见到救世主那般眼巴巴地望着女人和我。他们纷纷端出那些一样劣质的假宝石,有些还做成了戒指、项链、耳钉,他们在木板上写着:“货真价实的贵重宝石出售”,或者是“宝石村村民祖传秘方,纯手工打制的宝石首饰。”
女人拉着我的手匆匆走过,连眼睛都没有瞟他们一下,嘴里发出轻蔑的哼声:“不上台面的货色。都是那村里大麻子的破工坊里敲出来的。”
酒馆一间连着一间,每间的门面都完全一样。这连排的酒馆无不架起高高的红灯笼,门口也贴上了菜品和酒水的清单,要找到店名,或许是更困难的事情——村人都懒得给酒馆起名字,进来吃喝就是了。
我迟疑地站住了。
“怕啥呀?这就是我们要做生意的地方。”那女人轻轻拍拍我的后脑勺。
“这一路,怎么不见一间佛堂,或者一个小小的佛龛啊,神社之类的呢?”我问。
“佛什么佛?神什么神?哦哦哦,”女人恍然大悟般地顿足笑道,“哈哈哈,你以为我要带你做那种生意啊?别会错意了,可不缺你这样的。我们不就是宝石村而已嘛……宝石村就是要请客官喝酒吃饭听唱戏,然后我们陪着,笑笑闹闹,就把手上的宝贝给卖掉了呗。”
我还来不及回话,女人就拉着我走进其中一家酒馆。店家掌柜自然也是一副富贵的模样,看见那女人就伸了伸手,话一句不多地喊了一声:“碧姐来了。”
“嗯。今天的雅座是我的贵客哦!”牵着我的碧姐交了一张竹牌给掌柜。
掌柜默默地收了。碧姐就在柜台和副手商量菜式和选酒。手上的祖母绿也不知不觉换了,我站着看,那宝石居然就变成了如假包换的真货。
门外的酒街逐渐熙攘起来,耳畔听到的无非是各种口音夹杂的推销声:“客官,我这有比市面上更稀有的猫眼石……”“客官,听说您家正需要孤品的青金石吧,我们是专门开采……”“客官,向您介绍矿区一品的宝石……”
啊,真是有趣啊。
正当我被眼前的景象迷住时,碧姐往我头上套了一枚散发着温暖白光的玉石,然后面带愠色地预先警告我:“等会就喊我娘。你这胸前的宝贝叫鹅仙玉,是我们宝石村祖传秘矿上摘的。”
碧姐在酒席间和远道而来的客人相谈甚欢,从宝石村谈到客人所在的皇城,从世间的贸易动态谈到家庭子女的琐事,手上的戒指自然是顺利地卖掉了,我脖子里挂的鹅仙玉也一起卖掉了,当然,给客人准备好的并非我们佩戴在身的真货……
席间,我从酒馆的后门跑了出去。夜色正好,月光清朗。我把那挂在项间的鹅仙玉在月光下照了又照。此时才听得“哎哟”一声叫喊,轻柔而阴沉。
原来是这块玉呀。
“你忘记我了不是?”鹅仙玉闷闷不乐地抱怨。
“什么忘记呀?”我瞧它,在月光里反而瞧见了自己。那小姑娘的模样逐渐模糊,我越瞧自己越觉得那玉里照出来的我,也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玉。
“我不管你,你就忘记我。你看看你造出来的世道,是什么鬼样子!这是一个被人类的愚蠢、贪婪、虚伪和急功近利所腐蚀的浮华恶世。世间万物不再有灵魂和真谛,而只有包装、噱头、虚假和交易,而交易的本质是什么?是人类愚蠢的需求和无知的颜面,是骗子的狂欢和美学的凋零!”鹅仙玉在我手里不满地抖着身子,好像要挣脱我的手掌一样。
所以,你在哪里呢?
我的思绪被拉扯到遥远的过去。哥哥说我们是无处不在的存在,我们在广渺无垠的天际,也在深沉宏远的土地,我们通晓万物,却唯独不晓世人。
我和哥哥日常的吵闹无非是比试彼此的法力。嗯,还有一个又蠢又无聊的嘴皮子游戏。
哥哥先说:“啊呀,我能一口吃掉一棵巨松。”
我接着说:“那有什么,我能吃掉一座山。”
哥哥不服气地反驳说:“我能吃掉大海。”
这样无穷尽地比试,然而我们的法力却只能覆盖一个人类的村落那么大。直到有一天,我又把自己凝聚成一颗鹅仙玉,挂在一棵悬崖的松树上荡秋千。却意外跌入了一双温暖的手里。
那是一个采药的年轻药师。
我本可以幻化成任何东西,猛禽恶兽也好,妖魔鬼怪也罢,只要是人类怕的东西,我都能幻化,然而我起了好奇心,想着要不就观望一下吧。药师于是带着我回了家,他把我做成护身符贴身佩戴,甚至连参加藩内的药学考试都戴着我。然而最后他还是没能得到藩主的青睐,穷困潦倒、郁郁不得志间,他明明可以卖了我,他却没有这么做。
他的一生极短,又是一个孤僻而抑郁的人,在社会上受了任何的苦都默默忍下,实在受不了了就紧紧握着我,眼泪滴在我身上,热乎乎的。最后,他病死了。我就带着他的泪痕,回去找哥哥了。
不过我从他那里学到了这个游戏的真谛,我告诉哥哥,如果你还要吃掉任何巨大无边的东西时,我就吃掉你便好了。
哥哥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是我们的身形是两团黑暗的水汽,可以随意地扩大或者缩小,但却无法交融。我们在斜阳山包围的神域间展开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体力和法力交缠不休的角斗。因为借着这个嘴皮子游戏的启示,我和哥哥都试图去把对方吃掉——吃掉了哥哥就意味着吃掉了高山、大海、天空,甚至是高高在上的天神界,都不在话下。不过我并没有吃掉哥哥,我只是把药师身上留存的一些无形的东西变成了我的武器。
药师对世间可怜人们的同情和关爱变成了我的刀剑,我肆意地把它向哥哥挥舞;药师的痛苦、失落和丧气的情绪变成了我的长棍,我转动着它,在哥哥面前耀武扬威;药师一生经历过的情谊和那种隐匿的执念,成为了我的弓箭,我把它们一支一支射向哥哥。最后,哥哥被我所具备的,那种人类爱恨情仇的灵力给折腾得遍体鳞伤,他无奈之下缩回了他的鹅仙玉里,噗地一下钻进湿润的土中,大叫一声:“我不管你了!”就消失了。
也罢,最后他都没有认输呀。
于是又只剩下我了。我开始讨厌孤独的感觉,我想来想去,就只能造那么一座村来消遣了。反正,无论怎么动手去造,这一切都是我的灵力,是我的扩大的形体,是我的一切。
我想要的村是有蜿蜒曲折而又四通八达的道路所成,那些道路构成的图案,从遥远的云端俯视,就如同是无数飘扬的缎带。而粉墙黛瓦的村舍中,还包含着书画院、书库、琴房、茶室、道场,神社和佛寺也要有那么清静的一两间。
我的村里,没有酒楼,没有旅店,没有商家,也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我怎么造的出人来呢?我想问问哥哥怎么做,才会有人烟味。可是哥哥早已离我远去,我一无所有。
可是即使这样的空村,依然令我感到无比幸福。每一个小小的存在,我都会用体温去温暖它。而我本来是无形的,没有体温也没有暖,不过我想,大概是药师留下眼泪的痕迹,给了我体温吧。
后来空村里有了一些山里的生灵,比如山鹿会不时地沿着蜿蜒的道路跑到一进进的村舍门口,好奇地向里张望。每当我在书画院里,畅游在山水墨迹中时,那山鹿明亮的眸子在屋外发出剔透的光泽。我就把它变成一个长着鹿眼睛,没有眼白的人类少女,让她陪我作画,有时我不小心把山鹿变到了画里,它就用鹿嘴抵着画卷,像抵着画里的镜子一样,恳求我把它的身子变回去。于是它如愿以偿,获得了鹿那矫健的四肢,就踢踏踢踏地跑到画幅深处的群山和瀑布尽头里去了。
次日,当我到那山里某处,化身为鹅仙玉,在那溪流里和鹅卵石一起碰撞着沐浴溪水时,这山鹿,就从瀑布的底下,那小彩虹的后侧,轻快地蹦到石崖上。它在溪水边吮吸着,舌头舔到我的身体,然后若无其事地跑远了。
差不多这样,我又自顾自玩耍了好几年。后来我突然想着,既然我和哥哥都那么擅长变宝石,那我这个村就叫做宝石村好了,免得它以后平平淡淡,毫无特色。
于是我使劲积蓄多年的体力,在村子中间开辟了一条可以淘到各种宝石的水流。金子和玉石自然不在话下,而即使那远在佛国的七彩蓝宝石、红宝石,也汇入了这条水流。我那时的法力看来已经是极限,在平原上的日子已经不够我恢复如初了。不过因为对自己的骄傲,甚至潜意识里希望哥哥能回来对我道歉,和我一起生活,我还是硬撑着在我的村子生活到了晚秋。
而我的村,却被人类发现了。
发现它的人,并不是当年在悬崖松树下发现我的药师,那种柔弱、温驯又害怕与人交往的孤独年轻人。而是一个牵着好马,带着队伍,四处进货的行游商人。
他们第一时间就被这样的村落吸引住了,比起惊异于村落空无一人,却整齐明净的现实,商人团队几乎立刻就发现了这流淌着各种稀世珍宝的水域。他们霸占了村舍,很快就像蝗虫和鼠患那般繁衍在整个村子的角角落落。
水域被圈起、贴标、占有,村舍、书画院、书库、琴房等等都被改建为商铺、当铺、驿站,之后便是在此基础上拔地而起的酒馆、旅舍,更甚的是那些我后来才明白为何物的钱庄、赌场、烟花之地……一切皆是因为此处有这么一个宝石矿。
我好思念哥哥,内心深处屡屡呼唤着他,想向他道歉,说我不该跟他任性地大战一场,特别是利用我从一个不争气的人类那里偷来的雕虫小技,把哥哥打败的这种卑鄙行为。因为我为了打造宝石之流,已经精疲力尽,法力皆失了……这样我就没有办法把自己无形的身体膨胀到与天同宽,然后让我庞大的身体化作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吞掉我自己打造的村,一口把那些侵入我无人净土的可恶的人类吃个精光了……
我在整个严冬,飘上了斜阳山曾经和哥哥一起呆过屋子,闭上了眼睛,安逸地沉睡了。等我醒来,那时,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哥哥是不是听到了我的心声,就要回来了呢?
“小鹃,这位大人要去玩一把骰子,你还愣在外面干什么?赶紧来!”碧姐焦躁地喊着我,她给我这个假女儿取了一个名字叫小鹃。
“唉唉,我去上个茅厕就来,娘。”我答应道。
“你快点啊。”碧姐咕哝了一声。
“小鹃,嘿,小鹃。”手里的鹅仙玉戏谑地大笑了起来,这声音越来越像哥哥了,然后咻地一声,哥哥那一团灰雾一般的形体贴到了我手里那枚鹅仙玉的内侧,正好望着我。
“你进不进来呀?”他似乎在邀请我,带着一如既往傲慢的语气。
“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才不稀罕你的邀请呢。”我鼓着嘴,气呼呼地说。
“那么说你不要进来咯?你要跟你那骗子娘去赌场继续骗钱咯?”哥哥盯着我,语气相当看不起我。
“小鹃!”碧姐的喊声有点气急败坏了。
我赶紧用力一缩,身体就被吸进哥哥的世界里去了。我们俩像两团人类烟枪里吐出来的烟雾那般,在哥哥的世界里继续缠绕打斗了一番,可彼此觉得都好没意思,就不由得停了下来。
哥哥先说了话:“哎,你刚才变的是什么模样?给我看看。”
我嘭地一变,恢复了这个病恹恹的小鹃的模样,然后我坐在一朵云团上,挑衅地看着哥哥。
他见状也丝毫不甘示弱,轰隆一声,变成了一个和我小鹃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也坐在一朵灰云团上,哥哥挑了挑眉。
我只好无奈地低了头,他那模样,看起来又精神又健壮,比我在外面耗尽的虚脱模样可要好很多。想起外面乌烟瘴气的村子,满街的假货、骗子、恶俗和腐烂的人类,我只好对哥哥说:“好吧,我们和好吧。我道歉。”
哥哥噗嗤一笑,说:“之前我们为啥打架哩?”
“谁知道呢!”我释然又尴尬地笑了。
“那么现在你要我怎么样?”哥哥凑过来,指了指环绕在我们周围纯白的世界,说:“我的世界呀,什么村子什么宝石都没造,这纯白的一片,叫做曙光,是非常非常强大的灵力,不光只在这一片大小的区域了,更能支配斜阳山。”
我睁大眼睛,发出不可思议地赞叹:“我们干一件大事吧!”
“来吧!”哥哥从云团上站了起来,兴奋地擦拳磨掌。
我们带着哥哥聚集在鹅仙玉里的曙光,把它升到了斜阳山的最顶端,那座据说可以碰到西下太阳的山峦上。然后,我们找到了斜阳山里隐藏得最深的一潭堰塞湖。我们把曙光用力推翻,于是曙光中倾泻而下的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大洪流。这隆隆的浩瀚之流一下子就注入了堰塞湖内,周围稀松而脆弱的岩石发出吱嘎吱嘎地断裂声,迎风坡上的雨云聚集了起来,亮起了一道道闪电,带来了雷神的舞蹈。
在一声连我和哥哥这样无所不在的存在都感到惊诧的巨响之下,崩裂的堰塞湖水,被曙光里的猛流推动着,卷起斜阳山上的烂泥、土石,就像是一个正在呕吐的巨人,把吃进去的一切残秽,都统统往宝石村吐下去。
山洪把孱弱的树木连根拔起。谁叫他们砍光了山脚下密布的防护老林去造酒馆呢,这下好了!这山洪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村子,把我的村子,连同一切,特别是那些人类,全部吞没了。
虽然这是我的心血,这凄惨的画面,这人间地狱,令我微微心疼,但是此时此刻,我们兄妹俩狂笑着,蹦跳着,似乎我们俩这种歇斯底里的动作比那山洪还要盛大,还要恐怖万分呢!
后来我听说宝石矿不翼而飞了。人们还把我和哥哥奉为斜阳山的龙凤童子山神。可是,只有我和哥哥自己才知道,我们是远远胜过山神的存在。山神嘛,只不过是人类想象中的一种神明,这世间,就是因为人类太自以为是了,所以我们的存在,他们至今都没有搞清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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