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现代化的医院已经脱去了身上低廉的外衣，所有的材质换上了当下流行的材质。白银和黄金只能用作建筑大概的框架，想要让瘦弱的身体变得夺目，没有亮着光的钻石，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一家医院。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医院都具备这样雄厚的实力，它们多数只能铺设一条银色的入院路，其他的结构还是要依靠着镂空的石块。可也就是这些不起眼没有价值的东西，因为那些银子铺设的道路，也有了不小的身价。所有出入这里的人，都在想着趁人不注意拿回家几块。

医院入口处的大门正在打开，原来安静的街道仿佛同时接受到了信号，从拐角处疾驰而来的汽车，转向灯还没有打开，轮子已经开始向医院冲锋。一些从远处跋山涉水而来的患者，虽然身下的步伐已经乱了，仍然不愿意就此呆在医院门口，他们自己挣扎着，在家人搀扶下颤巍巍向医院里面走着。也不一定都是为了看病，那条通向住院大楼的银子的道路，可不仅仅只是一条通行的路，也有可能是一条关于永生的存在。

进了医院的大门，在没有来到分流的拐角时，可以看到一块悬挂在空中的巨大广告牌，最中间是鲜红的两个大字——永生。至于那些永生没有办法占据的角落，才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关于门诊在哪个方向，不同科室在哪个区域的标志。

在这块广告牌下面，是一个用石头雕刻出来的思考者，在他面前的石桌上，原本刻着一盘还没有收官的棋局，可能是考虑到路过这里的人没有时间想出来下一步，所以改成了一本翻开的书。不知在哪个没有人察觉到的夜晚，有人在那本书上写下来两个字，永生，正好和头顶的广告牌形成上下呼应，倒是很有意思。

外来的人依旧不会关注到这些花了心思的变化，对于他们来说，想要继续活着才是一件需要特别的事情，至于身上的病消除之后的新的想法，永生在一定程度上才可以纳入考虑的事项中。

那可是永生唉，资产不够雄厚的人是没有考虑资格的。

2

邱月跟着身前的大部队一直向前冲锋，等到那些人终于因为各自的选择而消失在拐角处，她这才抬起头看了一眼屹立在夜色中雄伟的白色城堡。

来到这里的人谁还没几个病，怎么还会想着要追求永生？这里难道会存在那种方子？她心中的疑惑还没有解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蒙着面的中年女人在四处都看了几圈后，径直来到她跟前，方子要伐，方子要伐？

邱月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收来的手表，又扭头看了一眼正在释放热情的红色大字，来回走了两三步，终于想出来一个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答案，“要是用不掉明天可以退嘛？”

卖方子的女人一愣，像是在进行一场生死的大考量，直到过去了一分钟之久，才回应道，“可以退，但是要押金。”

邱月又在屏幕的灯光里掂量了好一会儿，这才从包里取出来一大把零碎的钱币，全部塞进女人手中，抱歉道：“还没有来得及换成整的，你不会介意吧？”

女人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的想法，一阵脚步声就从医院大门出传来，七八个黑色的人影儿正在向她们站着的方向走来。她慌忙将手中的零钱往口袋中一塞，同时从另外一个口袋取出来一份早就折叠整齐的纸张，递到了邱月手里，道：

“都在这上面，你要是用不到，后天这个时候到大门处找我，我给你……”她的话没有说完，身子已经走进了灯光照不到的角落中。

邱月仍然在原地站着，直到那让人害怕的人影儿出现在她的眼睛中，确实是这儿的保安，好在他们只是瞥了她一眼，对她独自一人站立在夜色中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怀疑。到时候我给你退钱，她补完了那个女人没有说出来的话，这才将那份珍贵的秘方收进了口袋中。

出了医院的大门，原来狂热的街道此时只剩下了夜晚的热闹，各种各样得车辆在路面疾驰而过，只在每个人的眼中留下一长串红色的眼睛。

邱月也不去想刚刚大意扭伤的心情。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那片白色的装饰画，想就此睡去，可是身体的疼痛又趁着她不注意溜了出来，一遍遍在她体内撕咬。

起身服了药，身体的疼痛却还在坚持着，她只好又在地上翻来覆去几十个来回折腾。等到终于撑不住困意躺回床上已是深夜，原来安静的街道上淅淅沥沥下起雨。

实在不行的话，明天试试那个电话。心中的主意已经打定，眼睛里面的困意就增加了几分，反正也是尝试治疗，以毒攻毒的做法未尝不可。

她在自己已经冰冷的身体上又增加了几层被子，这才闭着眼睛去听一场黎明的演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