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世界掀起一股极简风。百度,谷歌极简主义,马上能跳出成千上万的博客网页,视频,各自媒体明星网红们的践行经验和体会。这些媒体有不少很极端的极简主义生活方式,如只拥有一百件物品等,家中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家具,全素食,零垃圾等;让人感觉是矫枉过正。从物质主义,消费主义的生活一下子摆回苦行僧般的日子。过去是比谁拥有的东西多,现在是比谁拥有的东西少;一样是内心不满足不宁静的表现。
我的物质生活过去因囊中羞涩而简,工作后因钱袋变深和美国消费主义的浸淫,拥有的物品在短短几年内暴增,从十三四年前所有家当可以塞进一辆车就能搬家的日子,到了两百多平米一人居住的空间;从对每件衣服都了如指掌的学生时代,到衣橱里有不少数量的衣服从没有机会被穿实现其衣服功能的所谓中产生活;我的物品,包括最爱的书籍,衣物,居住空间和家具等爆发性增长。因为不受诸如户籍的限制,美国人搬家频繁,我也不例外,每次搬家都希望自己的东西奇迹般地变少;现在竟然回头羡慕毕业季大学生们搬家时和我当年一样一身轻。可是年少时梦想的一部分不就是可以随心所欲购买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吗?有财力拥有物质难道不是作为第一代移民辛辛苦苦努力奋斗终得实现美国梦的佐证之一?兜兜转转,到头来终于体会到温饱之外,物质对生活满意度的影响终究是微乎其微的,它们可以填满外在空间,暂时满足口腹之欲,却填补不了内心的空虚。物质的拥有不在件数,满足生活的需要,能让它们发挥该有的作用,你觉得不缺什么就可以了。
几年前,因工作的变化,居住环境从几百平米的空间变成三四十平米鸽子笼般的香港公寓;生活环境从地广人稀的美国中西部到摩肩接踵,人山人海的香港;从一二十美元就可买到的衣物到香港商场里动则上千上万的衣服;三四年间,我自动变成了简单生活者,在香港的几年没购过衣物,没逛过商场。原因首先是害怕人挤人的购物环境,再是没有空间存放,三是香港只需两季的衣服,当然,还有香港昂贵的生活成本突然重新激活了我对钱先生的敬畏之心。
实行了“断”后,我还进行了“舍”,为的越洋搬家能轻些,回美国后有个新的开始。离开香港前的半年,几乎每周都会挑出一袋衣物捐给救世军的二手商店。结果是大概舍掉了我一半的衣物。仔细回顾起来,这几年我是半自动地践行着所谓的断舍离。
我得承认,断舍离的好处不少,很适合我懒于收拾的风格。但有些时候,多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是必需的。如果你是一名工程师,你就会明白这个道理。很多产品系统在设计时为增加可靠性,必须考虑重复性;电脑数据,服务器需要备份;医院的电力系统需要有临时发电系统,万一主电路出问题,备用的发电机就可以继续供电,手术可以不中断地进行。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风险管理,可靠性管理;和极简主义设计并不矛盾。仔细想想,备份,和临时发电系统在大多数时候是派不上用场的,看起是多余的。也许几年也用不上一次,但确是必需的。小概率事件一旦发生,付出的代价是很沉重的。物质的多少,还是以其功能和存在目的来衡量更合适,而不是由所谓的潮流时尚如极简主义风潮来驱动和决定。
生活中也该有不少场景,多余是必须的。一下子想不起很多例子,但我今天傍晚的购物之行也许可作为一个小小例子?
生活中过分地简单化有时会造成浪费;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最宝贵的无形不可续最容易浪费的时间。 今天我就领会了这个道理。因为天性怕麻烦,我的生活简单化到了一月一次的好市多仓储式超市的购物之行。 每次我不再用皮夹,只带一张信用卡(因为付钱一张卡就行)加钥匙出门,手机有时也不会带。一月一次的购物似乎能带来些许出门的喜悦,兴致上来,顾不上下午五点半路上车多。结果真赶上了煤气公司修管道,离家门不远那段原本只需五六分钟居然花了近二十分钟。好不容易到了,在巨大的仓库一样的好市多门店花了一小时挑好东西,结果到了收银台,发现自己带的是Mastercard, 已有几月没去好市多,居然忘了好市多只收visa 卡,无奈只好一边悻悻离开,一边向在旁边装袋的服务员道歉(因为她得帮我把物品回归到储物架上),再开着空车回家。多带一张卡,不会增加重量,少了,却浪费了我近三小时的时间。问题出在我的记忆暂时短路,忘了好市多只收visa 卡; 可生活中琐事多多,谁又能保证不会遗忘忽略什么呢。如果不要简单过头,留些多余的成分,也可以防患于人为的错误,未然,或未测?
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好例子。 因为学校的经费限制,我只有一台Macbook, 每天背着来回于家和学校。偶尔,出门匆忙会忘了把电脑电源装包; 到了学校后,发现续航能力差强人意的Macbook 只能坚持一小时,可离开了电脑,什么事也干不了;使用了不少办法,如出门前检查清单;这样的事件还是逃脱不了。只有勇敢承认自己的记性不再可靠。一劳永逸的办法是购买第二个电源,家里办公室各放一个;自此之后,因缺电脑而浪费的时间降为零。多余的物品妥妥地消除了因粗心大意造成的时间浪费。
冗杂或简单,多还是少;哪样更好?没有一成不变的公式,需要因时因地因人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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